可是这一切都被毁了。
她所珍视的,付出真心的,递交了所有不安和感情的人,通通都背叛了她!
被子下面的拳头狠狠的攥紧,苏和极力压制住自己忽然爆发出来的不甘和恨意。
可是这一次,徐慕鸿来救她了。
她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来救她了。
她对他的行为又和江哲鹤有什么区别呢?
苏和强撑着自己爬起来,刚想要下床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开了。
徐慕鸿皱着眉头,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后,重新把苏和摁到了被子里。
“躺好。”他嗓音淡淡,命令意味却十分的浓。
苏和本来也就没有力气,这么一番挣扎,浑身已是酸痛不已。
他放了一个靠枕在床头,扶苏和躺好。
床头柜上面的水杯冒着热气,里面的液体带着一点褐色。
“你感冒了?”
苏和鼻尖很灵,一下子就闻出了感冒药的味道。
徐慕鸿抬起水杯,拿起一旁放置的汤勺,舀了一勺药送到她的嘴边,神情平和眉眼淡淡,道:“喝。”
她又没有感冒喝什么药啊?
苏和微皱眉,鼻尖一直有股微酸微涩的味道,还有一股独属于药材的苦味。
她抿紧唇,有些防备的看着汤勺里面的液体,并不打算张口。
徐慕鸿眉眼微垂,重新舀了一勺药,嗓音清润,解释道:“吃点药预防明天感冒,你也不想以后一个星期天天喝药或者打针吧。”
听到他这么说,苏和放松了戒备,弯眼笑道:“莫名其妙端一碗药来给我喝,我有一点害怕。”
徐慕鸿眉头急不可查的皱了一下,又重新舀了一勺,道:“张嘴。”
这一次苏和没有抿唇拒绝,反而是笑意盈盈的喝了下去。
喝药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直很沉默,一个面无表情的喂药,一个笑意盈盈的喝药,好像把位置倒换了,不知道谁才是受伤害的那个人。
等一碗热热的药下肚,苏和感觉四肢百骸都轻盈了不少。
她闲适的靠在床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徐慕鸿的动作。
盖了两床被子,厚厚的被褥压在身上,有些重量却有一种很安全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突然有种时光静好的感觉。
时光静好。
苏和回忆起了从前某些时刻,大多是让她伤心欲绝足以将她凌迟处死的某些片段。
每一段都像一把刻刀扎在她的身上。
她的嘴角逐渐放平,神情阴郁低沉,忽然有种渗人的感觉。
徐慕鸿转过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张脸。
那张经常挂着柔美笑意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极端的冷意。
仿佛黑夜和白天的一瞬间交替。
徐慕鸿知道,苏和现在情绪很糟糕,甚至是自我封闭。
她可能陷入了某种痛苦绝望的回忆之中,而且这段回忆一定会是她心底最深的伤疤。
苏和的手紧紧的攥着柔软的毛毯,手指用为用力而变得发白。
忽然她冰凉的手背上放上了一只温暖的大手,手的主人坐在床边看着他,目光沉静如水,却能让她内心的惊天骇浪逐渐平息。
没事啊。
等徐慕鸿为自己对付苏家和江家,她就带着她母亲远走高飞,再也不会回来这个地方了。
苏和眉眼间的滔天恨意逐渐消散,手背上温暖的感觉仿佛温泉水一般流过她的全身。
她忽然身体前倾,将头轻轻的埋在了徐慕鸿的怀里,反手紧紧的握住了徐慕鸿,另一只手依赖的环住了他的腰。
两人之间的姿势有些暧昧,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并无暧昧之意。
苏和亲昵的姿势宛如小类依赖徐慕鸿的时候,也是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身上。
不知为何,想到小类和苏和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他的内心忽然就柔软了半分。
女生翁翁的声音小声的响起,她道:“徐慕鸿,我知道该怎么走了,我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的叙述平静又柔和,反而带着一种即将要放弃一切的轻松感。
徐慕鸿眉眼低垂,看着苏和柔软的发丝散发出温暖的光泽。
她应该是天生就温温柔柔的人,是有人非得把她变成刺猬。
他们用一根根利箭中伤她,活生生的看着她流血流泪。
一个人到底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一直在黑暗的日子里独自熬过来,熬过无数被伤害的日子。
他最能体会她的感觉,却又没有办法完全理解。
“从你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你对某些人来说就是不可思议的礼物。”
徐慕鸿嗓音清润,清淡的声线带着让人着迷的依赖感,仿佛只要有他在身边,无论什么样的绝境都能冲出去。
苏和俯首埋在他胸前,眼泪浸湿了他的衣服。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抬起含着泪光的眼睛,眼尾滑落几滴珍珠般圆|润的泪珠滚落,恰巧砸到两人握着的手上。
徐慕鸿手指蜷缩了一下,他垂目直视着苏和,眸光清淡温和,没有一丝从前的冷意。
“或许我不是礼物,我是潘多拉留下来的魔盒,只要接近我的人都会变得不幸。”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嗓音带着颤意,仿佛极为害怕一样。
徐慕鸿眉头微皱,伸手拂掉她脸上的泪珠,淡声道:“说出这些话,你还是我认识的苏和吗?你自己应该很清楚,从来不是你让别人不幸,是有人让你不幸,你要让那些伤害你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苏和吸了吸鼻子,垂下眸子,道:“我怎么让他们受到惩罚,一个是我的家人,另一个有权有钱,我根本不可能报复他们,”
让她对付自己的父亲,这还像话吗?
苏和藏在阴影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但很快她又放了下去。
“你知道今天苏衡要对我做什么吗?”
她轻声开口,诉说中有一抹淡然的绝望。
徐慕鸿眉心微拧,伸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她的手。
苏和的手又细又白,握着的时候柔软的像一片云。
她闭上眼,强忍着扒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继续道:“他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你还记得我们初遇的那天吗,我和陈梅去你家找你帮忙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