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纬世的小厮跟琥珀两个人架着苏怀瑛,边拖边劝,苏怀瑛不依不饶地骂着琥珀,被拖到旁边的美人榻上的时候还使劲呕了几声,像是要吐。
冯纬世看着苏怀瑛歪在榻上,吩咐给他盖上毯子。
过了一会儿,酒家送了醒酒汤上来,苏怀瑛痛喝了两碗,靠在美人榻上,昏昏欲睡。
冯纬世见苏怀瑛暂时没事了,就转回桌上,对众人笑着说道:“来来来,咱们继续喝。”
韩宪却没心思再喝,他草草陪着喝了两杯酒之后,对守在苏怀瑛身边的琥珀招了招手,叫道:“小子,你是叫琥珀是吧?
来来来,也来喝一杯吧。”
琥珀吓了一跳,忙摇着手说道:“小子不敢!我家公子本来就恨我呢,现在又喝酒,回去我非挨打不可!”
“有什么关系!到时候就说是我让你喝的!过来喝一杯!”韩宪大气地说道。
琥珀犹犹豫豫地,不敢过去。
冯纬世替他解围道:“他也是不能喝酒。这小孩子家家的,本来就没喝惯酒,若是也醉倒了,回头谁服侍苏怀瑛?
世子你看有什么稀奇糖果,赏他点儿吃吃就是了。”
韩宪听了冯纬世的话,放下酒杯,拿了一碟奶油酥螺,对琥珀招手说道:“来来来,来吃点点心。你服侍你家公子,也饿了吧。”
琥珀这下喜不自禁,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先对韩宪行了个礼,谢过了,才把那碟奶油酥螺接过去,半跪着吃了起来。
韩宪看着琥珀吃了几个奶油酥螺下去,然后问道:“你家公子刚才说,你拣了人家东西不还,还害他挨骂,回头他还要打你呢!
这是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听,回头我也好跟你家公子求个情,让他不要打你了。”
琥珀一听韩宪的话,含着一颗奶油酥螺,做出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哭丧着脸对韩宪说道:“世子你可千万要替我求求情,我家公子打人可狠了!
我就是白天里陪公子去官学,公子上课,我就在围墙底下捉蚱蜢玩。
结果天上一阵哨笛响,就掉下来一个风筝。
我过去拣起来,看着好看又稀奇,也是我一时错了念头,起了贪心,就想藏起来打算自己留着玩。
哪知道那风筝是那边女学里夏姑娘丢的,她叫人过来要,结果人人都说没见着,她就恼了,禀告了皇后娘娘身边的许嬷嬷。
许嬷嬷就带着人过来官学这边,告诉了张濂先生,还坐着不走,非要张濂先生给个说法不成。
张濂先生就要一个个的问话,我、我害怕不过就说出来是我拣到了。
本来我以为把风筝拿出来就没事了,谁知道张濂先生跟许嬷嬷为什么要小题大做,把公子骂得狗血淋头,结果公子就恨上我了……
早知道是夏姑娘的东西,就打死我我也不敢藏下啊!
这京城里谁不知道夏姑娘矜贵,最受皇后娘娘宠爱了。
上次施丞相家的施兰烟姑娘,得罪了夏姑娘,差点儿被许嬷嬷给骂哭了,最后是红着眼睛回家去的。
像我们这种下人,哪里敢触夏姑娘的霉头……”
琥珀还在絮絮叨叨,韩宪却已经不耐烦听下去了,他打断了琥珀的话,直接问道:“这夏姑娘是谁?皇后娘娘身边的许嬷嬷为什么这么护着她,这两人是亲戚么?”
琥珀吃惊地抬头望着韩宪,说道:“世子你不知道夏姑娘?
夏姑娘就是安国公府的夏星如啊,她爹娘为国尽忠的,她自己又是安国公府唯一的嫡女,皇后娘娘可疼爱她呢!
就现在宫里那个女学,就是皇后娘娘为了教育夏姑娘才开的,还为了她特意请了贤妃娘娘出山。
就只是为了不让旁人说闲话,才放话说,京城中三品以上官员的女儿,想去的都可以去。
说起来这些丞相的孙女儿、尚书的千金,都是夏姑娘的伴读呢。
我们私下里说起来都觉得奇怪,又不是要她做儿媳妇,皇后娘娘做什么对这夏星如这么好……”
琥珀又开始絮絮叨叨,韩宪心里的波澜一阵接一阵,他直截了当地对冯纬世说道:“我出来已经够久了,怕家里惦记。我先走一步,你们接着喝吧。”
冯纬世惊讶地问道:“世子怎么这就要走了?莫非招呼不周?”
“不不不,实在是我独身来此,家里放心不下,让我不可在外面逗留太长时间。
我酒也够了,就此告辞。”韩宪随口扯了个谎,说道。
冯纬世还要留他,韩宪坚持要走,冯纬世也只好放他去了。
剩下的人吃吃喝喝一阵之后,也就散了。
冯纬世刚准备叫人把苏怀瑛送回去,苏怀瑛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哟,苏二郎你醒了?怎么样?”冯纬世笑着问道:“平时也不见你这般不中用,今天怎么三杯就倒了?!”
苏怀瑛打了个呵欠,说道:“倒也不是别的事情,就为这小子偷藏了人家的风筝,被先生骂得狗血淋头。
这也就算了,回去我母亲问起,又被跟我的人告了一状。
母亲一气之下,罚我跪祠堂里抄经,足足抄了半夜。
本来就一夜没睡,刚才又吃猛了两杯酒,有些上头,就睡过去了,让众位哥哥见笑了。”
冯纬世哈哈一笑,也没当回事,又问道:“要不要再派个人跟着你回去?”
苏怀瑛连连摇手,苦笑着说道:“若是被我母亲知道,我跑出来喝酒,那我只怕十天半个月都不能出门了。
冯兄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刚刚睡了一觉,已经好得多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不用担心。”
冯纬世也就作罢。
苏怀瑛领着琥珀,慢慢走在路上。
“公子,我那样说,没问题吧?”琥珀拉着苏怀瑛的马头,问道。
“不错,很好。”苏怀瑛慢慢露出了笑容,说道:“现在,就看那韩宪怎么做了。”
“他那样急着回去,是要收拾礼物,上安国公府去吗?”琥珀问道。
苏怀瑛失笑了一下,说道:“傻小子,他虽然是个世子,但一不是嫡长子,二是个刚弱冠的纨绔,汝南王府怎么会放他单独一个人到京城来?
他急着回去,肯定是与家里派来管教他的人商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