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欣鼓腮帮子,回头看了眼徐天海。
不再犹豫,直接入水。
冰冷的河水让张雨欣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快抓吧!”徐天海提醒道。
“好!”
张雨欣太笨拙了,孙冬梅都看不下去,在两头比较窄的地方堵住口子。
“哎呀,在前面,又跑了,你咋这么笨?”
徐天海在桥上急得来回踱步,河沟里的水都变得浑浊无比,可装鱼的篮子依旧空荡荡的。
不仅仅是徐天海急啊,孙阿姨更急。
她拿渔网过来,就是为了方便撒网的,毕竟水面好歹有几米,怎么可能抓得到……
“那个,小张丫头,你你把渔网放下去就好了,它们自己会钻进去的。”
孙阿姨忍不住提醒道。
张雨欣看了看手上的渔网,顿时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碾压……
“好……”
渔网被铺在水面上,好一会张雨欣才爬上岸。
浑身都是泥,活脱脱是个泥娃娃。
“你说你,又不会抓,下去干啥?让我去指定一篮子都满了。”徐天海一脸嫌弃。
张雨欣很是委屈,转过背不理会。
孙阿姨笑着道:“渔网就放这里就行,咱们先去屋里喝口水吧,娃子你也顺便洗洗。”
张雨欣这才起身,和徐天海一同朝着孤零零的砖房去。
孙阿姨开了围墙铁门,里面传来了几声狗叫。
“没事,绑着的。”
孙阿姨笑着道。
二人进了院子,顿时被院里的场景惊住了。
院子虽然不大,但里面晒满了谷子。
“阿姨,现在还没到打谷子的时候吧?”徐天海是农村长大的孩子,自然知道这些。
“嗯,去年的,晒一晒卖点钱。”
徐天海皱了皱眉,老人难道缺钱了吗?
“进来吧,太阳越来越大了。”
孙阿姨在前面用“铁扫把”开了条路,
大概是怕徐天海他们被扎着脚。
而张雨欣则是提着鞋子,一步一个脚印地跟在后面。
“张丫头,家里没有热水器,我等下给你烧点热水。”孙阿姨笑着对张雨欣说道。
“谢谢阿姨。”张雨欣甜甜的道。
与此同时,徐天海看到了一个紧锁的房门,而且根据农村建房的格局看,应该是“睡屋”,意思就是卧室。
他有点好奇,不过并没有询问。
不多时,孙阿姨已经带着他们进了一个比较宽敞的房间。
“你们先坐一会,我去烧水。”
她端了一盘瓜果,又倒了两杯开水放在桌上。
瓜果,自然是瓜子和几个苹果。
徐天海有些好奇,用手抓起来一把,他顿时愣住了。
这瓜子……
只怕放了好些时候了啊,都上潮了。
“徐哥,他们家里也挺困难的。”张雨欣小声说道。
徐天海点点头。
屋里很宽敞,一张桌子一张床。
在对面还有一个老旧的柜子。
是那种有一米多宽,七八十公分高的。
以前徐天海家里也有,他妈经常把吃的放里面。
小时候他总是喜欢躲在里面偷吃油渣。
他抬头看着顶,有一个挂的足有三四米高的大风扇,风扇叶子是黄色的。
徐天海苦笑。
这玩意……
以前是白的,用的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发黄,最关键是还擦不掉。
真取下来洗吧,也不现实。
几分钟后,孙阿姨出来带着张雨欣去洗澡了。
徐天海本来想借此机会问问旁边的屋子,但终究没有开口。
孙阿姨的老伴,会不会就在旁边那个被锁着的屋里?
这是徐天海的第一想法。
可是……
他不是植物人吗?为什么要锁在屋里。
不一会,孙阿姨又回来了。
张雨欣还在洗澡,她便与徐天海说起了家常。
“小徐啊,她是你对象吗?”
徐天海摇摇头道:“不是。”
听到徐天海的话,孙阿姨明显表情有几分错愕,不过并没有详细问。
“那你是哪里人?”
徐天海笑道:“我就是南城本地的,老八区那边。”
孙阿姨顿时眼前一亮,老八区和这里不远啊,没想到能出徐天海这么个大好人。
“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厉害了,以后肯定不得了。”
徐天海苦笑,以后?那也得有以后再说。
“对了,孙阿姨,叔叔在哪里啊?”
孙冬梅脸色稍微黯淡了几分。
“在睡屋,被我锁着的。”
“孙阿姨,您别多心,我只是疑惑,您为什么要锁着啊?”
孙阿姨叹了口气道:“不是我想锁着,主要是不锁着不行啊,医生说了,他随时可能醒过来,但是醒过来人是懵的,万一跑出去出点事可咋整?”
徐天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两人又聊了几分钟,张雨欣回来了,用毛巾裹着湿漉漉的头发。
“小张真漂亮!”
孙冬梅不吝夸奖。
张雨欣小脸微红,偷偷瞟了眼徐天海,却发现他当没看到一样,顿时就泄气了。
“阿姨您说笑了,您年轻时候肯定是个大美女!”
孙阿姨笑得合不拢嘴。
按理而言,她六十多岁,让张雨欣叫她一声奶奶也不过分,不过毕竟她叫徐天海一声哥,辈分就不能乱套都。
“走吧,带你们去看看老头子。”
孙阿姨起身道。
徐天海点头,如果不是怕孙阿姨不高兴,他早就开这个口了。
孙阿姨从窗台上取下钥匙,颤颤巍巍开了门。
屋里并不是徐天海想得那么晦暗,反而还亮堂的很。
“医生当初让他多晒太阳,有助于恢复,但是我得出去上班啊,没空带他到处转悠,所以就请师傅把上面的水泥撬开,弄了几片大亮瓦。”
徐天海没有接话,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全被床上老人吸引了。
他的双手被绑在了床头架上。
身上穿着深蓝色的衣服,身上盖着身还算干净的铺盖,眼睛一直是闭合状态。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是植物人,徐天海都会怀疑老人是不是真的在睡觉。
“叔叔睡了多久了?”
孙冬梅低下头,没有说话。
徐天海也没打岔,老人的记忆……总是伤痛的。
良久之后,孙冬梅叹了口气,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照片。
“那……那是叔叔?”
徐天海两眼瞪大,照片上的模样简直和眼前的老人判若两人。
照片上,一头黑发,精神得很。
现实中,双鬓斑白,神色萎靡。
孙阿姨鼓起勇气,用尽浑身力量说道……
“他……睡了三千九百四十八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