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隐瞒了什么,你心知肚明。”上官言的声音,冷若寒潭。
柳雯雯目不斜视,摇头道:“妾身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点儿隐瞒,任凭王爷处置。”
上官言也不与她多说,从袖子里掏出那本医书,丢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手法娴熟,力道控制的刚刚好,医书落在桌子上时稳稳当当的,连一丝滑动都没有。
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恐怕是常常使用暗器之类的吧,这力道要不是习武之人,根本无法控制的这么完美。
这个冷面残废王爷,恐怕一点儿都不简单。
“王爷给我看这个,是何意?”柳雯雯问话的同时,垂下眼帘,视线落在了医书上。
泛黄的书页,熟悉的名字。
柳雯雯的大脑里,突然涌上一股记忆,红墙绿瓦的高墙大院,庄严肃穆的朱红色宫殿大门,还有一抹穿着红衣的小女孩身影。
“我要做神医,悬壶济世,拯救天下苍生。”
熟悉的声音,窜入脑子,画面接二连三的拥入,柳雯雯的记忆里,怎么会有关于自己前世的记忆?
这个画面她非常清楚,是十二岁那年的宫宴,她和一众管家小姐在御花园里,遥想以后时说的话。
没想到那么多年以前,她就与现在这副身子的主人相识了。
恍惚中,是女孩叫她“姐姐”的声音,正要继续往下想时,被上官言冰冷的声音打断了。
“告诉我,你和京城柳家大小姐,到底认不认识?你的医术,是不是她教给你的?你都知道关于她的什么事情?”
他话音落地,屋子里的空气骤然变冷,好似一下子从夏日炎炎变成了冬天。
“我不知道,就算小时候真的见过一面,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不记得了,王爷要是想了解清楚,可以去问我父亲。
这本医书,是柳家先祖留下来,王爷给我看的这是下半本,上半本应该就在京城柳家,柳家祖上是学医的,我懂医术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柳雯雯的话,半真半假。
最主要她说的气定神闲,一点儿也不像是随便找的借口。
上官言保持沉默,既不说自己相信她,也不说自己不信她。
那双漆黑的眼眸,仿佛要通过柳雯雯的眼睛,将她所有的心思都看穿。
柳雯雯也确实被看的有些心慌,不过她脸上丝毫都没表现出来。
她岔开话题,问着上官言:“王爷好像对柳闻闻的事情,尤其感兴趣,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了,在柳家都没人敢提起只言片语,王爷觉得,真像京中说的那样,柳家通敌吗?”
只有提起他们在意的同一件事情,才能引起共鸣,上官言兴许才愿意向自己透露一二。
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上一世跟这位冷面王爷有什么交集。
不过她能感觉到,上官言对前世她的事情很是上心,而这种上心,伴随着关切。
若是视作仇敌,那以柳雯雯的身份,只怕是连这王府大门都进不了了。
“你今日在麒麟山,都遇到了什么人?”良久,上官言才垂下了眼眸,岔开话题问着她。
柳雯雯长长舒了一口气,“遇到了黑衣人杀手,我这腿上的伤,就是他弄的,他能化风为刀,杀人于无形……”
柳雯雯的声音,到此处戛然而止。
那个红衣男子,她该怎么跟上官言介绍?她连那男子的姓名都不知道。
“日后出门小心些,下次采药,带着牧贤去。
叶婆的身体,此后需要你继续用心照料,有什么需要,尽管让秋翠去找管家,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
上官言说完,控着轮椅,出了书房。
身后传来柳雯雯“哦”的声音。
送走了上官言,秋翠搀扶着柳雯雯上了楼。
“王妃,要不你还是搬下来住吧,奴婢住到楼上的耳房去,这样王爷来看您的时候,能方便些。”秋翠说道。
“他不想看到我,我住的方便了,他反倒是会觉得烦,我闲来无事喜欢看天空,二楼风景好一些。”
“对了秋翠,那些草药你明日拿到街上去卖掉,换一些吃的东西回来。”柳雯雯吩咐着。
“要是换的银子足够多,你看到什么喜欢的小玩意,也可以买一些,首饰胭脂什么的。”
秋翠闻言,甚是感动,天底下恐怕再没有王妃这么好的主子了。
“谢谢王妃。”秋翠感动道。
“王妃上山采药那么辛苦,我怎么能拿药换来的银子去置办那些玩意儿呢?王妃的好意我心领了。”秋翠感激涕零。
虽然王爷平素里不会为难下人,但在这毫无温度的王府里,她也从来没感受过温暖。
王妃来之前,这里的每个人都像行尸走肉一般,除了叶婆会闹出一些动静外,剩下的时间,安静的像座死宅。
王爷也素来不会来这后宅。
王妃就像是划破黑暗的一束光,照在了王府里,顷刻间赶走了死气沉沉。
这吉安居里,像极了老百姓的家,烟火味十足,整日跟着王妃烧火做菜,过着普通人的日子,很是惬意呢。
而且王爷,情绪也渐渐多了起来。
“千金难买我开心。记住这句话秋翠,我们要活在当下,尽可能让自己开心。”柳雯雯坐在床榻上,拆开了腿上缠着的步。
伤口止住了血,只是看上去乌黑一片,很是吓人。
“没想到,那个杀手竟然还能把毒藏在风刀里,我当真是小瞧了他。”
说罢,柳雯雯拿出了银针,扎在伤口周围。
约摸两刻钟,乌黑的毒血被逼出来。
看来,她还得常备一些解毒的药。
那些名贵的药材,采是采不到,只能靠买,看来赚银子这件事儿,她也要抓紧些。
“叶婆的药,再熬两个时辰就好了,秋翠你用心盯着些。”柳雯雯嘱咐着。
“王妃放心,奴婢明白,那味药可是您冒着生命危险采来的,奴婢不会让这碗药白白浪费的。”秋翠保证着。
她拿了一块干净的布,给柳雯雯包好伤口,扶着她躺下来,盖好了被子,这才离开了她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