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晕倒

“这么大的船就没有其他人在吗?”奶奶有点担心的问道。

“这龙船是出海打渔用的,一般不会有人过来的。”陈飞虚弱的答道,“我看到大当家的不是拿着婆婆的寿衣去找左次郎了,你怎么还有一件?”陈飞想到奶奶点燃尸油的寿衣疑惑的问道。

“我就是怕他不守信用,所以多做了一件,婆婆的那件我早就做好了,他拿走的那件是我新做的。”奶奶开心的说道。

“你没怪我吧?”陈飞突然问道。

“怪你什么?”奶奶有点奇怪的看着陈飞。

“没什么!哎呦!”陈飞赶紧收回了话,手捂住伤口痛苦的叫了一声。

“你赶紧躺下来吧,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奶奶赶紧扶住陈飞。

“没事,比上次的伤轻多了,死不了。”陈挣脱了奶奶,摆摆手道,“今晚我就送你离开这里。”

“为什么?”奶奶不解的看着陈飞。

“什么为什么?难道你真要嫁给那个牛云申做他的压寨夫人吗?!”陈飞被奶奶的问话一下子给激怒了,瞪着眼睛看着奶奶怒声喝道。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今天?”奶奶一脸严肃的看着陈飞问道。

“现在这龙船是你唯一出岛方法,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那个魔鬼吧?”陈飞带着一丝怨气的避开奶奶的眼神说道。

“你用龙船送我出去,牛云申肯定知道是你干的,到时候那群孩子跟林叔怎么办?”奶奶带着感恩又有点气恼的问道。

“我管不了那么多!只要你不嫁给牛云申,就算让我死都行!”陈飞顿时瞪着眼看着奶奶,泪水早已从眼中夺目而出。

“要走也行,带上那帮孩子我就跟你一起走!”奶奶看到了陈飞眼中那股狠劲,他今日终于明白了陈飞对自己的情感有多么的深,深到可以舍去一切,包括自己的命。所以奶奶便不再跟他争执。

“我先送你出岛,回来我再来接他们。”陈飞见奶奶松口,便赶紧说道。

“不行,现在尸油洞被烧了,老尧山肯定大乱,要是现在不把他们接回来,等你回来牛云申肯定也会回来了,到时候就没有机会了。”奶奶很是坚决的说道。

“那好,你在这等着,我去找他们。”看到奶奶坚决的神色,陈飞知道不带走那些孩子奶奶绝不会跟他一起走的,便要起身,“哎呦!”脸上顿时一阵痛苦。

“你没事吧?”奶奶赶紧走过去关心的问道。

“对不起了!”陈飞突然两只眼睛很是温柔的看了一下奶奶,奶奶顿时觉得不好,刚想说话,后脑便被陈飞重重的击了一下,晕倒在地。

当奶奶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辆马车上了。

“小姑娘,你醒了?”赶车的人一见到奶奶醒了赶紧关心的问道。

“这是哪里?”奶奶赶紧爬起来问向赶车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有个小伙子给我二十块大洋,让我带你离开潍县。”赶车人回答道。

“那小伙子人呢?”奶奶继续追问。

“他把你交给我就回去了,说是让我先走,他会追过来的。”赶车人继续回答。

“你赶紧停车,我要下车。”奶奶顿时着急的说道。

听了奶奶的话,赶车人赶紧将马车叫停,一见马车停下来,奶奶便直接跳了下去,便向后跑去。

“姑娘,你先站住!”一见奶奶往回跑,赶车的人赶紧调转马头去追奶奶。

奶奶跑了一会便没了力气,马车也追上了奶奶。

“姑娘,那小伙子留了句话给你,让你别去找他,他会来找你的,现在潍县不太平,让你跟着我离开这里,还说要让你活下去,就算为他也要活下去,这是他留给你的东西。”说着赶车的拿出一根金线交给奶奶。

那根金线奶奶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之前陈飞受伤时奶奶为他缝伤口的那根挑丝金线,奶奶攥着那根金线,蹲下来痛哭不已。

奶奶看到金线便知道了陈飞的意思,那根金线就是陈飞的命,他把命给了奶奶,一是告诉他还了当年奶奶救命之恩,二是让奶奶带着他的命好好的活下。那是奶奶第一感受到被一个男人爱到舍命的感觉,那时奶奶第一次处在了人生的矛盾点,一边是一个爱你到极致的陈飞,一边是为你活下来而舍命的婆婆。奶奶不知该如何选择,只能痛哭。

“姑娘,我们上车吧?”看到奶奶哭了许久的赶车人小心的叫着奶奶。

奶奶抬头看了一眼赶车人,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还留着清朝的辫子头,面色很是和蔼,但是脸上却极为的沧桑。

“姑娘,我知道你很痛苦,我也理解,但是在这个乱世里,能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要是你现在回去找他,可能你跟他都得死,那你岂不是枉费了他的一片心,所以,听大爷一句,跟我离开这里,万一他要是活下来了,你们有缘肯定会再见的。”赶车人很是慈祥的看着奶奶说道。

“他还能活下来吗?”奶奶带着满面泪水的问道。

“我看那孩子也不是个短命的人,肯定能活下来的!”赶车人赶紧坚定的回答道。

“真的?”奶奶再次确认道。

“真的!”

奶奶缓缓的站了起来,她知道这赶车人说的恐怕他自己都不信,但是在奶奶这里,她只是想要一个希望,给自己一个选择。奶奶说如果当时赶车人不负责或者贪财的话,也许奶奶真的会再次回到老尧山,结果可能就不会有后来的事,甚至说都不能活下来。

赶车人是清朝的秀才,名叫曲文旭,奶奶叫他曲伯,他家不在潍县,而在莱阳,此次来潍县是因为一个好友给他写信,说潍县大乱,家族也跟着受难,让他前来将自己的孩子接到莱阳,谁想他到潍县后才知道好友已经死于非命,家人也都不知去向,而他通过多方打听才知道好友之子还活着,那第四十六章

造反

奶奶终于明白陈飞为什么能将自己放心的交给曲文旭,原来两人还有这层关系。陈飞也深知自己父亲的这个老友也是个讲信义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因为自己父亲的一封信便赶到潍县来寻找自己。

“那我们就不能在这里多等几日吗?”奶奶有点乞求的看着曲文旭问道。

“姑娘,不是我不愿意等,而是我来潍县已有一年多了,家兄已经几次托人捎信让我回去,说莱阳恐有大事发生,我这才迫不得已要赶回去。陈飞那边你放心,我已经告诉他莱阳的地址,只要他能离开那土匪窝,便会来莱阳找你。”曲文旭宽慰着奶奶。

“他真的能来找我吗?”奶奶又再次问了一遍,奶奶内心渴望着陈飞能再次回到她身边。

“一定的!姑娘,我们上车吧。”曲诗文坚定点点头。

奶奶很是不舍的看向了老尧山的方向,眼里的泪在眼圈中打转,却未落下来,她怕一旦落下来,陈飞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

潍坊到莱阳的路程约两百里,可能真的是催的紧急,曲文旭中午连歇脚的时间都没留,赶着马车整整跑了一天,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才到莱阳的目的地——南岗村,一个莱阳下面的小村长。

“有人回村了!”马还未到到村口,一帮人便将马车围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曲文旭并没有因为人围着马车而有所停留,还是不停的赶着车往村里走。

奶奶看着围着马车的人心里有些许的害怕,他们的面色蜡黄,很是瘦弱,穿着也很破烂,一看便是常年饥饿的结果。

“都散开!”在村口的时候,突然有人冲这群人怒吼了一声,那群人便赶紧的散开,这时奶奶才见到一个背着洋枪的穿着清朝兵服的男人正站在村口,那声音便是出自他的口。

“文旭大哥回来了!”那男人见到马车上是曲文旭一脸的笑意说道。

“这些人都怎么了?怎么会聚集到我们村口?”曲文旭不解的问道。

“诗文哥等你好久了,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您去问他吧。”男人为难的回答道。

“好吧!”

曲文旭打了下马鞭,马车快速的进入了南岗村,而外面的那些饥民则一脸渴望的望着村里,似乎村里有他们最渴望的东西。

这村子与奶奶之前见到的村子有很大的不同,很多人身上都背着洋枪,穿着也是清朝的兵服,就如同军营一般,三五成行的在村子里巡逻着。

“曲伯,这里是哪?”奶奶有点吃惊的问向曲文旭。

“这就是我的家,以后你就在这里等着陈飞。”曲文旭微笑看着奶奶说道。

“文旭大哥回来了!”就在奶奶刚想继续问的时候,马车便停在一处房子前,门口的岗兵赶紧上前牵住马,并给曲文旭打了招呼。

“我哥呢?”曲文旭问道。

“诗文大哥正在屋里呢,大家都在等着你。”岗兵赶紧说道。

“我知道了!”说完便拉着奶奶,“跟我进去!”

奶奶不敢说话,跟着曲文旭走进了房子。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屋子里满是人,大家似乎刚刚在讨论很重要的事,一见到曲文旭进来,一个满脸白胡子,比曲文旭大上几岁的老人站身来一脸火气的问向曲文旭。

“陈兄遇难,只留下了一个孩子,我打听了好久才找到的。”曲文旭赶紧回答道。

“这是陈兄的孩子?”那人看了眼奶奶。

“是!”曲文旭点头说道。

“我……”奶奶刚想反驳,却被曲文旭转脸瞪了一眼,奶奶便不再说话。

“我回来的路上看村外聚集了这么多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曲文旭看着那个男人问道。

“弟弟,我要举旗起义造反了,就等着你回来了!”那人一脸坚定而兴奋的看着曲文旭。

“为什么?!”曲文旭一脸惊讶的看着那人。

“去年大灾,粮食本就不多,再加上战乱,如今山东饥民已经达到几十万人,现在民不聊生,我还未树义旗,就已经有饥民来投奔与我,若是我揭竿而起,发动起义,我想我一定能像朱元璋,李自成一样,成就一番伟业的!”男人激昂的跟曲文旭说道。

而曲文旭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似乎对这男人所说的并不认同。

“大哥,现在不是清政府,而是民国,再加上日本人控制着我们山东,要想在此时起义,恐怕会有很大难处。”曲文旭一脸沉重的看着那个男人摇头说道。

“有何难处!只要有人,有武器,我就不信打过他们!”那男人有点不服气曲文旭的话有点气恼的说道。

“大哥,我们先不说人,就说武器,现在不是以前那种大刀斧子的年代了,虽然我们保护一个村还是可以的,要是真的举旗起义,那可是几万人甚至十几万人的队伍,到时候那些洋枪就要十几万把,更不要说日本人使的洋炮了,我们就是认再多,也不够他们杀的。再说还有革命军,万一他们要是跟日本人联合起来,我们就更没有胜算了。”曲文旭耐心的分析给那个带头的听。

曲文旭这番话一说完,原本脸上还有兴奋之色的众人顿时脸上一片阴沉。

“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饿死吗?”男人见到众人沉默了,顿时猛拍了下桌子,眼睛瞪的老大的看着曲文旭,冲着他怒吼问道。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曲文旭见到那群饥民内心也是极为痛苦的,但是他是这群草莽农夫中最有学问的人,他可以看透现在山东的形势,要是按照他大哥的想法,干就完了,那可能就连这个村子也就跟着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