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贺兰感恩的自然不是奶奶,而是宫里为姑娘安葬的寿衣绣女,他磕的也不是奶奶,而是奶奶的身份。
随着内忧外患,清朝的统治力也越来越薄弱,那家也慢慢在朝中失了势,再加上那贺兰为了一丈白绫将曲家掏空,随着曲向前这个县太爷一死,曲家便也跟着没落了。
那贺兰也算是个痴情的种,他将那一丈白绫视作姑娘的化身,想着死后能与自己同葬。要是他对曲家人的亲情其实并不浓,在那个封建思想极其浓重的年代,一个男人的入赘会被视作最无能的表现,通常是被人所不齿的,更何况那贺兰又是一个皇亲贵族,曾经的一品带刀侍卫,这让他不仅对曲家没有感恩之心,更多的是一种仇恨,就连对自己的妻儿也是如此,这也就造就了他卖掉救命的粮食换一口能让自己与那一丈白绫安息的棺材。
那贺兰说完这些,大家都没有说话,小浩眼中更是充满了恼怒与恨的看着自己的爷爷,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爷爷会因为一丈白绫饿死了自己的父母与家人。
“我恨你!”小浩突然冲着那贺兰大喊一声,接着便跑了出去,此时曲伯母并没有去追,她内心里虽然对那贺兰对姑娘的痴情很是同情,但是依旧无法理解那贺兰的做法。
“既然您用粮食换来棺材是为了那绣寿衣的姑娘,为何又会将棺材给了我们家福元?”曲伯母不解的问道。
“说来你们可能不信,福元死的时候,我做了个梦,梦见她来找我,说这辈子不是我欠她的,是她欠我的,若我能用那一丈白绫做一身寿衣,她便在下辈子等着我。这十里八村做寿衣的手艺来说,你算得上这个的”那贺兰冲着曲伯母伸了个大拇指,接着说道:“我也知道你们对我饿死家里十几口人换来这么一口棺材有很大的成见,要想让你帮我做身寿衣根本是不可能,为了能让你对我减少成见,帮我做身寿衣,所以我才将那口棺材给了你们家福元。”
听了那贺兰的话,曲伯母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唉!三叔啊,你这又是何必呢!”
“哈哈……”那贺兰似乎知道这些人是无法理解他的,所以也不在乎曲伯母的话,而是仰头大笑起来。
“我可以看看白绫上绣的那对齐飞凤凰吗?”奶奶看着自顾自笑的那贺兰突然问道。
那贺兰止住笑,带着一丝防备的眼神看着奶奶说道:“我为什么要给你看?”
“你不是说那齐飞凤凰绣是那姑娘家的绝活吗?但是我在宫中也见到过有人绣过,我只想看看那人绣的是否与你口中的姑娘绣的是否有区别。”奶奶回答道。
“不可能!这齐飞凤凰只有她能绣的出来,别人绝不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那贺兰极为坚定的看着奶奶,认定奶奶是在欺骗他。
“你若不信就算了,我不看便是了。”奶奶转身看这曲伯母“伯母,您不是还要带我去找曲伯吗,既然寿衣都送到了,故事也听了,我们也没必要再待下去了。”奶奶说完便转身就要离开。
“你等等!”那贺兰赶紧叫住奶奶。“你能告诉我你在宫里见过谁绣过齐飞凤凰?”那贺兰语气稍缓的问道。
“你若不想给我看,我又何必告诉你。”奶奶转头瞪了那贺兰一眼,抬步又要走。
“你等一下!”那贺兰再次叫住了奶奶,他眉头紧皱,似乎在做着一件难以抉择的决定,他摸了摸胸口,看着奶奶“罢了,我就信你。”说完便将手从衣襟处伸进胸口,从贴身处拽出了块比手帕大一点的白绫,上面正是绣着一对齐飞凤凰。
当奶奶看到那对齐飞凤凰时,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泪了下来,她转身便跑到那贺兰跟前,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那块白绫,双手颤抖的捧着,就如同捧着自己的心脏一般,极其的小心,满脸激动。
那贺兰以为奶奶要抢走他的白绫,刚要起身去抢,但是见到奶奶激动的神情与泪水,他又缓缓的坐了回去,脸上的激动之色不比奶奶少。
“姑娘,你见过的那人绣的齐飞凤凰可有它好?”那贺兰激动的问道。
奶奶摇摇头,没有说话,但是眼睛却始终未离开那白绫一秒。
“我就说吧,你见的那个人定然是绣不出这样好看的齐飞凤凰。”那贺兰嘴上虽如此说,但是眼神却透着一丝失落。紧接着便伸手向奶奶要回那块白绫。
奶奶一见那贺兰伸手,条件反射一般的向后退了一步,将那块白绫紧紧的贴着胸口摁住,看向那贺兰的眼睛早已被泪水模糊,整个身子都因激动而颤抖不已。
“这是我婆婆绣的!”奶奶带着哭腔的冲着那贺兰说道。
“什么!”不光那贺兰被这句话惊到了,就连曲伯母也被奶奶的惊的不敢置信。
“姑娘,这玩笑可开不得,你不会看错了吧?”那贺兰声音颤抖问向奶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我婆婆绣的,齐飞凤凰绣是我婆婆亲手教我的,我不会看错的,这就是我婆婆绣的齐飞凤凰!”奶奶再次说道,这次那贺兰看着奶奶的眼神不仅仅是激动了,更多的是震惊,对于他来说,奶奶这话就像在他心里炸了个雷。
其实何止那贺兰心中炸了个雷,奶奶心中也是一样炸了雷,她万万没有想到,一直跟自己说要替娘娘回苏州祭拜家人的婆婆,自己就是那个娘娘,而且是那贺兰口中已经被赐死的娘娘。
这齐飞凤凰正是婆婆教奶奶所绣的,这白绫上的针法与绣工都是奶奶绣凤凰绣的方式,也正是婆婆的方式,俗话说,两针难缝一线,每一个绣工精湛的绣女都有自己独特的手法,既然这那贺兰所说这齐飞凤凰是那大户家的绝学,自然是有独特的手法才有着齐飞凤凰的精妙之处。而婆婆所教给奶奶绣的凤凰绣正是这齐飞凤凰所用的绣法,所以奶奶断定那贺兰口中的那个姑娘正是已经过世的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