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文旭的死对与曲伯母的打击着实不小,曲伯母一病不起,新家的一切事宜都是奶奶负责张罗,包括照顾幼小的小念与伤病满身的小浩,里里外外把奶奶累的够呛,十六岁的奶奶便感受到了管家的不易,所以后来奶奶在家里从来不过多计较父亲他们兄弟的家庭琐事,但凡能帮上忙的都是极力的帮衬,毕竟奶奶靠着做寿衣收入也不少,自己却很少花费,都是分给家庭相对困难的子女,因为她很早就知道了维持家庭生活的不易。
周腾飞基本上是每天都到,而且每次都不会空手,有时还会带上几个下人来帮奶奶整理院子,这让奶奶省去了不少的力气,也对他的笑脸越来越多了,周腾飞的妹妹喊的也越来越甜,奶奶也就默认了下来,这让周腾飞在奶奶身边变的更加殷勤起来。
此时小浩的身体也越来越好,当小浩看到奶奶与周腾飞想处越来越好的时候,他的嫉妒心慢慢升了起来,对周腾飞的态度也越来越坏。
“他干嘛天天缠着你?是不是喜欢你啊?”小浩很是气恼的看着奶奶问道。
“你说什么呢?”奶奶有点不悦的看着他问道。
“还用我说嘛?你看他天天过来,没事就妹妹长妹妹短的,我看他对你就是有那个意思!”“哪个意思?!”奶奶瞪着眼看着小浩问道。
“还能什么意思,就是喜欢你呗!”小浩见奶奶瞪着他,不由心里不悦,脱口而出道。
“喜欢我又怎么样?与你有什么关系?”奶奶毫不客气的冲着小浩怒斥道。
“你!你!”小浩被奶奶这么一说,顿时气的说不出话来,接着便从怀里掏出之前奶奶给他的那片绣着齐飞凤凰的白绫“你当初可是送了我定情信物的,按理说我们算是定了亲的,你要反悔吗?”小浩把那白绫伸手举起来跟着奶奶大声喊道。
奶奶看着白绫不由冷笑了一下。
“这白绫不是我的,是你爷爷送给我的,上面的刺绣是我婆婆绣的,当年你爷爷为了这刺绣害死了我婆婆,如今你却拿着这白绫却说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你认为可能吗?”奶奶冷冷的看着小浩问道。
“你!”小浩看着奶奶,眼中充满了恨意。
“难道你还想打我不成?”奶奶看着小浩眼中的恨意,直接上前一步怒问道。
“早知道你会这样,当初死的人还不如是我!”小浩歇斯底里的冲着奶奶嘶吼道,接着将那片白绫直接用力的扔在了地上,迈步便走了出去。
奶奶捡起那片白绫,看着小浩离开的背影,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痛。
“小浩怎么了?”奶奶进到曲伯母的房间,曲伯母便问道。
“没事,娘!”看着躺在床上身子虚弱的曲伯母,奶奶赶紧回答。
“你的心事,瞒不住娘的。”曲伯母看着奶奶关心的说道“你是不是还想着陈家的儿子?”
“没有,娘。”奶奶赶紧摇头否认。
“陈家的儿子是个好小伙,愿意为了你舍命,你是该等他。小浩那孩子太任性,也配不上你。”曲伯母很是理解的说道。
“娘,不是您想的那样,我没有觉得谁配不上我,我只是不想再害人了。”奶奶看着曲伯母很是伤感的回答道。
“啥叫不想再害人了?”曲伯母不理解奶奶的回答。
“娘,您也是做寿衣的,知道做寿衣人的规矩,我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是不能嫁人的,嫁谁害谁。我不想害了小浩。”奶奶很是严肃的说道。
“也是,我倒是忘了这一茬了!”曲伯母听奶奶这么一说,便理解了奶奶的意思,接着便很是心疼的看着奶奶“苦了你了,孩子!”
奶奶没有说话,她其实并不是她自己所说的那样遵守做寿衣的规矩,不想害了小浩,而是如曲伯母所说,心里放不下为自己舍命的陈飞。他也知道这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陈飞了,但是在她的心里,恐怕再也很难有人能取代陈飞的位置。
“姑姑!姑姑!不好了!”突然周腾飞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脸着急的冲着曲伯母喊道,脸上还挂着泪痕。
“怎么了?!”见到周腾飞如此着急曲伯母赶紧用力的抬起身子问道。
“爷爷去世了!”周腾飞带着哭腔说道。
周老先生仙逝不光震动了曲伯母与奶奶,更是震动了整个青岛,那时在青岛还能维护国人一丝尊严与地位的只有周家。毕竟周家把控着青岛经济的一半命脉,虽然周家四兄弟各司其职,但是在周老爷子的名望之下,也都受各界人士的鼎力相助,如今周老先生突然仙逝,而周家四兄弟却没有一人能够望其项背,很难将周家家业继承下来,更有传言兄弟四人早就不合,所以这也加剧了青岛各界人士对青岛未来的担忧,一旦周家的家业被日本人所掌控,恐怕不远的将来,青岛将彻底的陷入日本的殖民时代,青岛的国人恐再无尊严与地位可言了。
而周老先生去世最开心的自然是在青岛的日本当权者,就在周老先生大丧之日,日本驻青岛最高长官亲临周家前来祭拜,而这次的祭拜,也是周家走向灭亡的开始。
“山田先生,左次郎先生,这边请。”老大将两个日本人引到了灵堂。
此时奶奶正与曲伯母跪在灵堂里,一听到左次郎这个名字时,奶奶便是一惊,赶紧抬头看去,发现潍县的左次郎跟在周老大的身后,正向灵堂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