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太阳落了山,都吃罢了晚饭,也不见周腾飞的身影。
“要不我出去找找吧。”老渔民实在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大爷,您先别急。要去也是我去,您去也不方便。”奶奶赶紧安抚住老渔民,然后拿起那件正在绣的嫁衣站起身来。
“这天都黑了,你自己也不安全,我陪你一起去。”老渔民看到奶奶怀里的嫁衣知道奶奶的意思,但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是担心的说道。
“没事大爷,你在这里看着小念,您跟着去我怕他们有疑心。我有嫁衣,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奶奶坚定看着老渔民回答道。
“那你自己可要小心点。”老渔民只好点头应允,但是还是不放心的提醒道。
“我知道!”说完,奶奶便走了出去。
其实奶奶自己心里也很害怕,虽然来蒋家大院已经快一个月了,但是对这所大院依旧很陌生,而且这院子里的血腥之气让人圈的凄惨画面不断的在奶奶的脑海中浮现,但是为了能尽快的查明真相,离开这里,奶奶正好借此机会冒险去闯一下这蒋家大院,看看里面究竟蕴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也许是因为人少的原因,蒋家大院在晚上并没有点灯,这让本来就显得冷清的院子因为黑夜而更加的阴森许多。奶奶抱着那件未做好的嫁衣沿着院子的小路慢慢的摸索,顺着模糊的亮光不大一会便走到了一个点着灯的房间,里面还有人影在不停的晃动,奶奶轻步的慢慢走了过去。
“都他妈的是废物,这点小事都干不好,我养你们有什么用!”奶奶靠近之后便听到了蒋大元怒斥的声音。
“大帅息怒,现在那些流民都逃到徐州了,所以……”副官为难解释道。
“你们不能进徐州给我抓人吗?发给你们的枪是个摆设吗?现在人数不够,你让我拿什么跟日本人换钱换枪?”蒋大元根本不理会副官的解释,还是怒声吼叫道。
“大帅,现在徐州的王启震打的是国民革命军的旗号,我怕我们私自闯进他的地盘抓人会把事情闹大,到时候不好收拾。”副官还是耐心跟蒋大元解释道。
“王启震!”听到这个名字,蒋大元不由狠狠的从牙齿间流露出这三个字,可见这人跟蒋大元也是有极深恩怨的。
“大帅,徐州那边最近活动的厉害,怕是王启震要有什么大的动作,您看我们是不是防备着点?”副官感受蒋大元的怒气之后赶紧建议道。
“这事你去办吧,我有点累了。”蒋大元语气突然的消沉下去。
“是!”一听蒋大元给了自己命令,副官赶紧的回答道。
接着奶奶便听到里面叮叮当当的一阵响动,见到蒋大元的身影躺了下去,副官则恭敬的在身边服侍着。
“对了,阿英的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蒋大元躺下之后问向副官。
“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安排妥当了。”副官恭敬的回答道。
“这事千万不能外传出去,要是让周家人知道了,肯定是要来要人的。”蒋大元慵懒的说道。
“明白。大帅,你看那个小姑娘您要什么时候要,我好提前给你预备着。”副官的话语中着极其猥琐的语气问向蒋大元。
“等我再想想吧。人你给我看住了,千万别让他们跑了。”蒋大元提醒副官道。
“放心吧大帅,我一直派人盯着呢。不过大帅,我看那小姑娘长的也不怎么样,骨瘦如柴的,不比那柳春楼的女人差多了,您怎么就对她情有独钟呢?”副官不解的问道。
“因为她身上有我老婆的味道!”蒋大元吐了一口长气后满是回忆的说道。
蒋大元的这句话让奶奶顿时打了个冷战,此时奶奶才意识到原来蒋大元之所以会把他们留下来的原因都是因为自己。
之前蒋英给奶奶讲过蒋大元与他老婆相识的经历,之所以蒋大元会对奶奶一见倾心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奶奶身上海水的味道,而且蒋大元认识他老婆的时候她正好又跟奶奶年龄相似,对于一直感恩自己老婆又痴情的蒋大元,自然就把奶奶当成了她老婆的替身。
“那我就明白了。大帅,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下去了,您好休息。”副官估计看到蒋大元神色已经开始迷糊了,便赶紧说道。
蒋大元没有说话,冲着副官摆了摆手,副官便躬身的退了出来,奶奶赶紧躲进了墙角。
副官恭敬的把门关上,转身站直了四处看了看,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奸计得逞的诡笑,满意的离开了。
奶奶看着副官离开的背影,脸色慢慢的阴冷了下来,如今她知道了蒋大元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自己,而且眼看着周腾飞跟蒋英的婚期就要到了,若是蒋大元提前对自己下手,自己只有任其宰割的命运,所以奶奶眼神慢慢的变的阴冷起来。此时的奶奶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站在门前哭泣的孩子,也不是依附在婆婆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再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之后,奶奶的眼神中依然有了几分婆婆的影子,那个不任命,不信命,跟命运与死亡抗争了一辈子的寿衣婆。奶奶看了看怀里的这套还未做好的嫁衣,脑海里不由的生出一计,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诡笑。
门再次被轻轻的打开,蒋大元正躺在床上抽着大烟,神情已经开始迷糊起来,整个屋子里也都弥漫着从他口中吐出来的浓烈的熏人气味。
“你还有什么事吗?”蒋大元舒坦的并未睁开眼,以为是副官又回来了,便慵懒的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只有门再次缓缓关闭的声音。
蒋大元见到没有回答他的话,这才睁开眼睛看了过去,只见一个批头散发穿着红色嫁衣的女人正低着头站在他的床前,从头发缝隙间穿过的那双几乎看透死亡的眼神正死死的盯着床上的蒋大元,吓的蒋大元顿时瞪大双眼,整个身子直直的向后缩了半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