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粮

“沈婆,不就是两个馒头吗,你为啥这么生气?”待穗丫离开之后,奶奶才小心的问向沈婆。

“那不是馒头,那是人命!”沈婆很是严肃看着奶奶郑重的回答道,

沈婆的话让奶奶再也不敢多问,而是将饿的肚子咕咕叫的小念往怀里搂了搂。

“饿了吧?”听到小念肚子叫声,沈婆也知道奶奶定然是一天都没有进食,便转身从身后的桌台上的碗里拿起一个黑黝黝的窝窝头,递给了小念,“吃吧,山芋做的,可甜呢!”

小念看了看奶奶,不敢去接沈婆手里的窝窝头。

“拿着吧,谢谢太婆婆!”奶奶趁机赶紧把小念往沈婆的身前推了一把。

“谢谢太婆婆!”小念小心的从沈婆手里接过窝窝头,终于看沈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乖孩子!赶紧吃吧,不够太婆婆这里还有。”沈婆也开心的冲着小念笑着道,然后看着奶奶用口型说道,“土地奶奶显灵了!”

奶奶见到小念终于说了话,也不再认生,心里也是开心,狠狠的点了点头,眼泪也在眼圈里不断的打转。

奶奶说,其实很多农村传统的信仰有的是说不清楚的,信与不信都在于自己的心,是强求不得的,就如同小念在连云港被吓着这件事,拜了土地奶奶之后便有了明显的好转,所以奶奶这辈子唯一拜的神便是土地奶奶,家里墙上也常挂着一张土地奶奶的画像,家族或者村里有孩子半夜哭闹,便会来找奶奶带着一起拜一拜,绝大多数的孩子还都被奶奶给安抚了,这些事其实我是不信的,不过每次回家奶奶也都会带我拜拜土地奶奶的画像,其实我知道奶奶拜的也不是土地奶奶,而是土地奶奶画像旁边沈婆的牌位。

小念正吃着窝窝头,王来顺拎着刚刚穗丫拿回去的竹篮子又走了进来,看着沈婆满脸的笑。

“我问你,你是不是让村里人收了王启震的粮?!”一见王来顺,沈婆顿时瞪着眼怒问道。

“您老人别生气吗,听我给你解释!”见到沈婆生气,王来顺赶紧小跑几步进来蹲在了沈婆的身边。

“你解释什么!你忘记了上次的教训了是吧?!”沈婆狠狠的用拐杖敲着地的质问王来顺。

“唉!”听沈婆这么一说,王来顺原本还带着笑的脸顿时沉了下去,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叹啥气?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这是粮吗?这是命,这是咱们三庙村村民的命!”沈婆还是不依不饶的训斥着王来顺。

“沈婆,你听我说一句行吗?”王来顺抬头无奈的看着怒气的沈婆苦着脸说道。

“你说!”沈婆也看出了王来顺确实有苦处,便稍稍的收了点口气的说道。

“沈婆,去年的存粮本来是够到明年开春的,可今年村上又多出了三百多口人,这存粮也就没了,眼看就要过年了,我总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过年吧。”王来顺赶紧解释道。

“那你就拿王启顺的粮,这粮你吃的安生吗?!”沈婆对他的解释还是极为不满的怒斥道。

“这也不是没办法了吗!您也清楚连云港那边的情况,我手里要是没粮没枪的,村里人也不信我这个安保队长!”王来顺很是无奈的苦着脸看着沈婆。

“唉~”听到王来顺说到了连云港,沈婆便也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些天杀的,早晚是要遭报应的!”沈婆狠狠的诅咒道。

“沈婆,您说的是蒋大元吗?”奶奶问道。

“就是这个天杀的,跟那个王启震一个样,拿人命不当命,早晚是要遭报应的!”沈婆咬着牙狠狠的怒骂道。

奶奶刚想要张嘴告诉他们蒋大元的死讯,但是看了眼王来顺后又把话又咽了下去,毕竟奶奶对王来顺还不是很了解,之前在来的路上他与许旺的聊天也让奶奶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万一他要追问细节,必然会引来对奶奶身份的猜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您老爷别生气了,这次我都打听好了,这次是征兵,不是苦力,说是还有饷钱。”王来顺看着满脸怒气的沈婆说道。

“你就听他胡说吧,这兵荒马乱的,当兵那就是送死,给你那个饷钱你也没命花!”沈婆怒瞪了王来顺一眼道。

“我都打算好了,今年不是多了三百口人吗,正好有五十多户,我跟他们说好了,开了春就给他们在村上分地,让他们在这里安家扎根,条件就是他们每户都要出人去徐州当兵,出得越多,得的地就越多,要是不出人,那就没有地分。”王来顺赶紧将自己的打算跟沈婆说道。

“大家伙都没意见?”沈婆皱着眉头看着王来顺问道。

“大家伙能有啥意见,每家每户都分了粮,何况又不要动他们的地,沙河那边正好有几十亩荒沙地,也没人愿意种,正好给他们分了种,来年还能多得些余粮呢!”王来顺很是得意说道,但是沈婆的脸色却更加的难看了。

“十亩沙地半粒粮,养不活家里的嘴一张,难道你要指着那几十亩沙地养活那三百口人?”沈婆看着王来顺冷冷的问道。

“我……”见到沈婆脸色冷下来,王来顺这才意识到沈婆真的怒了,而且是怒自己的决定,不由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罢了,我也是个快死的人了,能不能活过这个年也不知道,村子里的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你自己决定的事你自己就去做吧,只要你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沈婆看出来王来顺的脸色,便将眼睛闭了起来,很是无奈的说道。

其实奶奶也清楚沈婆的意思,王来顺更是知道,但是在当时的年代,能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就算沙地的收成不好,总比饿死要好得多,何况这些人要不是王来顺收留,恐怕早就被蒋大元抓走卖到日本做苦劳了,哪有现在活命。只是不明白为何沈婆怎么会对王来顺的善心要求的如此苛刻,这让奶奶对沈婆的身份更加的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