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房子里出来，路空深深吸吸了一口气。
憋死了。
前前后后不过五分钟时间，但路空一想到那味道，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在衣服上闻了一下，大概这衣服也不能要了。
挑了一辆涂鸦没那么重的车，路空跨上就走了，这车比他的贵多了，洗掉涂鸦就好了。
找家服装店换了身衣服，然后驱车回到地表。
天色见晚，他在唐露家附近找了个餐厅吃饭。
等上菜的时候，他从外套里拿出了苏泠的签名照，心里却想着唐露。
“……说不定，她就原谅你了呢？”
陈老狗的话好像在耳边再次响起，路空的手指开始在桌面上敲击起来。
“见不见呢？”
他的心跳加快，既期待又有些惶恐。
窗外的夕阳沉入了高耸的堤坝之后，晚星慢慢散布天空。
深色天鹅绒般的夜色笼罩这个岛屿，街上的灯开始亮起，霓虹投影也悄然闪动。
放下刀叉，路空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忽然，他猛地站了起来。
匆匆地付上一个自己都没看清楚的数字，他冲出了餐厅。
唐露有危险！
乌鸦传来了警示，在发现不对劲以后，飞到唐露公寓窗台的它听到了唐露的呼救声，但客厅和房间的窗帘都被拉上，无法看到具体的情况。
借着夜色，路空在路灯的阴影中划出一道黑色闪电般的痕迹，往公寓方向飞速赶去。
很快就到了公寓楼下。
唐露的楼层不高，路空命令乌鸦继续监视楼下的出入口，自己从消防通道冲了上去。
公寓的房门居然只是虚掩着，路空闪身进入。
本准备迎接袭击，但客厅里根本没人，而且非常安静。
唐露租的公寓不大，路空扫了一眼，一个小客厅，然后是一个方形走廊，一头是房间，一头是厨房。
客厅的窗帘都拉起来了，但屋内的光被打开了。
路空查看了一下门口位置的管家AI接口，上面插了个限制器。
他脚下无声地前进着，客厅里有些家具已经倒下，看起来很凌乱，唐露是有过挣扎的。
按捺住内心滔天的怒火，路空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他慢慢靠近了房间。
“这小娘皮长得真标致，老八没有骗人啊。”一把低沉沙哑的男声从房间响起。
“老九，不要废话，快点带走，她哥不知道住不住这里，那是个硬茬子。”另一个男声响起。
“老六你啥时候变得那么胆小了？这里一看就是这娘们一个人住，而且咱们手头有枪啊，怕啥？”那老九嘿嘿的笑起来，“他要是来了，那正好，一并抓起来，直接卖个好价钱！”
“别磨叽！快！”老六却觉得很危险，这是一种经历了多年生死以后本能形成的一种危机感。
路空靠近了房间，听到了房间里除了两个男人在说话，还有一个沉稳绵长的呼吸声。
呼吸声应该就是唐露的了，这说明她没有遇害。
心头大石稍微落下一点。
他用脚挑起一把倒地的椅子，然后丢到了客厅里。
响声惊动了房间里的人。
“有人！老九，你没关门？”老六惊疑地压低声音问。
“我不记得啦，一进来就动手，可能……没关门吧？”老九也压低声音，有些迟疑地说。
“你先到门口看看！”
“行，倒霉！”
路空手指翻动，做了个【变身术】，自己在别人眼里已经成为了一把椅子。
说实话，路空觉得三身术在这个世界就是bug一样的技能。
老九从房间小心翼翼地把手环伸出来，晃了一圈。
“没人啊！椅子倒了吧。”
老九看了一眼手环上的屏幕，大大咧咧地说，转身对着老六，连枪都收起了。
“小心！”老六却对着他大叫。
但是已经迟了，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来，扣住住了老九的上半张脸。
“咔！”地一声骨头爆裂的声音。
“啊——”老九一声惨叫，他的眉骨连带眼睛都直接被抓爆了。
鲜血从路空的指缝喷出，路空顺手一甩。
一蓬带着碎骨、残破眼珠的血块直接甩到了举枪要射的老六脸上，遮住了他的视线。
老六连忙抹去拍在脸上的血液。
但这个瞬间，路空已经鬼魅般地滑倒了老六身边，抓住了他的手臂。
“喀嚓”一声，他的臂骨应声折断，枪也掉落在地。
沾满鲜血的手扣住了老六的下巴，另一只手按在了他的头上。脚下在他腿弯一顶，老六跪下，路空站到了他身后。
房间门口的老九捂着眼睛，滑倒在地，不断地惨叫着翻滚。老六却硬气，手断了却一声不吭，只是浑身在剧烈地抖动着。
路空看着床上昏迷了的唐露，眼里闪烁着寒芒。
“你们说的那个老八，是被我废了的那个吗？他现在在哪里呢？”路空在老六耳边说道。
“认栽了，杀了我们吧。”老六闭上了眼睛。
路空明白，这个是早就把生死放下了的，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双手一错，“咔啦”一声颈骨折断的声音，老六倒在了地上。
路空来到惨叫声开始变弱，奄奄一息的老九身边。
“你们那个老八在哪里？说出来，帮你叫救护车。”路空温和的问道。
老九的脸已经血肉模糊，整个眉骨都被路空抓了下来，头盖骨也消失了一小块，甚至已经能看到灰白色的大脑。
他活不久了。
“嘿……不说，反正……快死了……果然……你……是个……硬茬子……我们……死了，没关系，只是……你猜猜我们有几个人？”老九声音变得微弱，却开始笑了起来。
微弱却凄厉的笑声很快也停息了。
整个过程其实不到半分钟，路空觉得自己下手重了点，应该留一个活口的。
还是被愤怒影响了。
路空沉默着看着地上的尸体，然后来到了唐露身边。
拍拍她的脸，探了探呼吸和脉搏，看了看瞳孔，都还比较正常。
她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床边还有一块湿透的布。
靠近闻了一下，有点刺鼻，应该只是昏药。
稍微放下心来，路空先把手洗干净，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唐露，来到客厅，把她放在沙发上。
回房间，看着两具尸体，还有闻到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
他毫不犹豫地拨通了沉夜心给的电话。
“你好？”温和稳重的声音传来。
“张先生你好，我是路空，沉司令说有麻烦了可以找你。”
“晚上好，路少校，请问您现在遇到了什么麻烦呢？”对面的人很快明确了路空的身份。
“我杀了两个人，需要处理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收到，您请说地址，再等我十分钟。”
“谢谢！”
路空报出地址，挂掉了电话。
十分钟不到，准确的说，8分半钟，唐露的公寓门铃响了起来。
路空看了一眼。
门外是一个西装革履，头发整齐的中年男人，他对着摄像头微笑，并出示了自己的手环号码。
路空开门，等他进来以后，迅速关门。
张士程进来以后没有废话，对着路空点点头，然后直接走进房间，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
他检查了一下那两具尸体，在看到老九的脸时，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路少校，我可能需要一个说法。”他回头看着路空，语气依然温和。
“我妹妹应该是从我哥那里继承了一笔钱，这些人是地底下的，知道了这件事，今天是来绑架的。床上还有昏药，地上也有他们的枪。”
路空没有碰过这些东西，这都可以成为证据。
张士程点点头，他没有怀疑路空的说法。
“明白了，请让我先看看您的妹妹，我也获得过医师执照。”
张士程来到唐露身边，先是掰开眼睛看了看，然后探了探她脖子上的动脉，最后测了测呼吸。然后检查了一下脖子手臂等部位，看看有没有针孔之类的。
“只是昏迷了过去，应该没有危险。我让人带着医疗器具一起过来，我再做详细的检查，保险起见，您还是暂时不要送她到医院，我会安排专业的医生安排治疗。”张士程一边说，在手环的屏幕上不停点按着，发出一条条通知。
路空点点头。
大约15分钟后，一队身着防护服，带着口罩护目镜的人就来了。
他们全程沉默，只是默默地拍照、收集证据、处理尸体，最后把地上的血迹消除，然后开窗通风，喷洒消毒剂与空气清新剂……
一个戴口罩的白大褂医生也带着便携式的检查仪器对唐露进行了精细的检查，也抽血化验，直接出结果。
“情况良好，只是进入了麻醉状态，效果会在1-2小时后减弱，醒来以后注意不要剧烈活动，稍微走一走就好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就没事了。”
医生得出了结论。
“感谢！”张士程对医生表示了谢意。
收尸组也搞定了，其中一个来到张士程面前，出示了一份报告。
“这两个人没有公民身份，记录显示在三年前他们就因病死于监狱，是两个逃犯。”
看过报告，张士程对路空说。
“所以……”路空想听听张士程的安排。
“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您最好把您妹妹带到其他地方居住。”
“好的，非常感谢！！”路空真心实意地对张士程说，如果让他来处理，会变得很棘手。
“不客气，我们先走了，您还有其他需求，再给我电话。”张士程向路空摇摇手，带着收尸组抬着两个裹尸袋匆匆离开。
公寓里恢复了安静。
路空把客厅倒下的家具简单地整理了一下。
他自己刚才也很注意，身上一点血没沾到。
这里已经完全看不出发生过争斗和死过人了。
路空烧了一壶水，然后在沙发边坐了下来。
这算是他第一次杀人吧，但他完全没有反应。
看着唐露，听着她均匀地呼吸，他心里慢慢平静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