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腾腾腾”的发动机声在寂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吵了不少人的清梦,不过开拖拉机的人并不在意,他拉的‘货’已经安全送到,他现在谁都不怕,不仅不怕,他可比好人厉害多了;作为一贯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主,今回送货他在路上还意外的蹭了一顿烤肉,等回去把差事一交,又有不少外快,小日子真是美滋滋。
拖拉机在村子间的泥路上左拐右拐,拐了也不知道多少个弯,最后停到一个破败村庄边缘的一处用土墙围起来的大院子。
拖拉机还没到时狗就开始叫,等拖拉机停住,狗就被人呵斥住了,接着,院子的大门打开了条缝,露出颗光头和一个手电筒,光头用手电筒谨慎的朝外扫了一遍才小声喊了句,“钢蛋,你他娘的没让人跟来吧?”
开拖拉机的名叫钢蛋的家伙大大咧咧的骂了句,“这大半夜的,谁吃饱了没事跟着我瞎转悠,我他娘的都快把自己转晕了。”
光头点点头,把大门整个的打开,钢蛋又把拖拉机发动了起来,‘腾腾腾’的就要院里开;忽然,‘砰’的一声闷响在狗窝附近传了过来,不过因为有拖拉机发动机的声音遮掩着,光头一时没听清是啥,刚要回头去瞧,耳后就传来一阵沉闷的风声,电光火石之间,就在拖拉机大灯的照射范围之外,一根粗大的木棍飞出来重重的敲在了光头的后脑上,光头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趴下了。
钢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确切的说他连人影都没瞧见呢,也是一根木棍敲在了后脑勺上,人立刻就瘫在了拖拉机的方向盘上。
许多黑着脸领着兄弟们在黑影里走了出来,他也没想到钢蛋这么能绕,幸亏他们是骑着自行车,加上拖拉机发动机的声音忒大,隔着两条街都能听见,不然还真追不上这个家伙了。
想着来气,许多又朝着钢蛋的脑袋上来了一棍子,钢蛋闷哼了一声,四肢抽搐了一下,彻底昏过去了。
许多朝着兄弟们指了指大院靠近主屋的矮土墙,几个兄弟会意,‘嘿嘿’笑了两声,立马悄无声息的翻过了土墙,躲在屋角埋伏了下来。
等兄弟们都埋伏好了,许多给拖拉机熄了火,带着张国庆,扛着木棍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院里;狗看到他俩,呜咽了两声,又低下头专心吃着烤肉,这是刚才许多扔进来的,这年头人吃肉的时候都很少,别说狗了,这条狗认为,在吃着烤肉的情况下它还能呜咽两声,就已经很有职业操守了,至于先前跳墙进来的那几位,因为那时有拖拉机发动机的声音遮掩着,它就当没听着了。
但就是看门狗的这两声呜咽,屋里的人还是警觉了,有个沙哑的嗓音朝着院里喊,“老鳖,钢蛋,你俩在弄啥嘞,是不是有生人来了?”
月色下,许多和张国庆把喜庆的福娃面具往脸上一带,喊了声,“你爷爷来了,出来见见吧。”
屋里有人“嘿”了一声,紧接着蹬凳子、翻柜子的一阵乱响,很快,屋门被人踹开,五六个人拎着家伙冲了出来。
好家伙,这群人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手里拎的家伙也是乱七八糟,有拿擀面杖的,是个很高很壮的女人;有拿一米多长杀猪刀的,是个挺着个大肚子的胖男人,这人许多认识,是本地有名的屠户高大肚子;有拿匕首的,是个瘦高的、麻杆一样的男人,是吴媒婆的丈夫张一三;别的还有拿板凳的,菜刀的。
不过有点让许多意外的是走在这群人最前面的一个家伙,他手里竟然端着一柄土枪。
这人许多也认识,十里八村有名的放羊汉老韩;老韩这时间也就五十来岁,据乡亲们说他曾经也有过一个老婆,是外地逃荒来的,不过在给老韩生下一个儿子后就跑了,后来老韩的儿子十岁左右的时候下河洗澡淹死了;自那以后,老韩就一天到晚黑着脸领着五六只羊四处吃草,时不时的羊啃了人家的庄稼,人家骂他,他也不吭声。
前世许多的小妹被拐失踪后,许多也曾多次问过四处放羊的老韩有没有见着小妹或着啥可疑的人,老韩总是说,“咱是实在人,见着了肯定会跟你说的,你放心吧。”
许多真是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甚至有点窝囊的人,竟然会是人贩子中间的主要人物;并且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手里竟然有枪,那就说明这个家伙肯定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罪行;想想前世家破人亡的悲惨,想想自家小妹被拐卖后不知会经历怎样的凄惨人生,许多愤怒了。
许多指着老韩,一字一句冷冷的喝道,“你个狗日的,把枪放下,我饶你不死!”
老韩把枪一举‘哈哈’狂笑,“谁裤裆没拉好把你露出来了,敢来你韩爷爷家里撒野!告诉你,我这院里可是埋了不少人了,不在乎再多你们两个。”
许多冷笑道,“是吗,你这院里还埋了人?看来我真是小瞧了你了。”
老韩举枪对准了许多,“我最讨厌你这种死到临头还嘴硬的家伙,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不说我立马就崩了你。”
“我看死到临头的是你吧。”许多笑了,然后挥了挥手,埋伏在屋角的兄弟们顿时一跃而起;许多的这几个兄弟打架的经验那是非常丰富的,加上常年习武,气力上更是占绝对优势,五六个人早就找好了各自的目标,木棍飞舞下,也就几秒钟的时间,老韩和他的同伙就都躺在地上哀嚎了起来。
许多走上前,看了一下老韩被砸飞的土枪,这应该是解放前土匪用的玩意,前膛装药,撞击发火,使用的是黑火药,再往枪筒里塞上铁钉钢珠什么的,近距离威力极大,不过这玩意也极其容易炸膛,隐患很大;许多弄了块布包着枪筒把枪拿了起来,然后嫌弃的摇了摇头,直接把枪扔进了屋前存满水的水缸。
许多把布收了起来,拍了拍手进了屋。
进屋是客厅,一张八仙桌上凌乱的放着些卤花生、凉拌猪头肉和几瓶酒,看来刚才老韩这几个人在许多到来前喝酒聊天来着。
许多拉过一张椅子像山大王一般往客厅中间一坐,喝了一声,“兄弟们,把这几个狗日的都给我押进来。”
屋外的弟兄早就把老韩等人捆结实了,连带着大门口的钢蛋两人,都像拎死狗一样,拎进了屋里,这会儿院里看门的狗也吃完肉了,正打算叫,让张国庆一棍子也给放到了,捆了起来。
许多等带好福娃面具的兄弟们在客厅两边站好了,对着躺在地上的老韩等人大吼了一声,“说,你们拐卖了多少人了。”
老韩哼了一声把头撇向了一边,许多冷笑一声,对着他的腿指了指,张国庆立马走了过来,手起棍落,一棍就把老韩的腿砸成了麻花。
本来还以为老韩有多么硬气,结果这一棍子下去,他就抗不住了,疼晕了过去。
那个高壮的女人看了一眼老韩扭曲如麻花的腿,咯咯一声也昏了过去,裤子湿了一片,很快一股尿骚味就飘了出来。
吴媒婆的丈夫张一三,一看是来真的呀,立马就怂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他边哭边喊,“好汉爷饶命呀,好汉爷饶命啊,我说我说,我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