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胖乐得合不拢嘴。
不过他转念一想,十块钱一天,一个月就是三百。
怎么可能?糖果冷饮厂的厂长都不可能赚到这么多。
“小禹哥,我知道你逗我玩儿。我们家条件不好,我脑子这么笨,你是想让我高兴。”
“说什么话?四胖你小子是不是爷儿们?是爷儿们给句痛快话,成本算我的,包你一天赚十块钱,到底干还是不干?”
“这么好的事情谁相信呐?小禹哥你不会是想让我去跟赵四海他们打扑克吧?奶奶说了,我们家的人不可以赌博。”
没想到这小子挺有原则,丁禹气得笑出声来。
他把四胖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拿下来,替他擦了擦肥脸上的汗珠子说:“四胖啊,以前都是哥哥做的不对,喝酒赌博游手好闲,回家还跟你嫂子吵架。不过现在我决定痛改前非,你愿不愿意帮哥哥一把。”
“那好吧,小禹哥你说怎么帮?”
跟愣人说不清楚,明明是在挑他发财,倒变成丁禹求着他帮忙了。
丁禹没有急于回答,盯住卖冰冻水的小窗看了一会儿,指着店门口越来越长的队伍对四胖说:“看到那些人了吧?一毛钱一碗冰冻水,排队抢着买。”
四胖的大肥脸立马耷拉下来,扭过脖子嘟囔道:“凉白开有什么了不起,棒冰里面还有赤豆呢。”
“呵呵,可别小看了冰冻水,这年头就是图个新鲜。再说了,人家可是正儿八经、香雪海冰箱里面冻出来的神仙水。”
香雪海一百二十五升的单门冰箱售价六百八十五,光有钱不行,还得凭票才能买到。
“四胖啊,哥哥得高人指点,学到一手做冷饮的绝活。明天早上你不要卖棒冰了,去糖果冷饮厂买块冰回来,哥哥带你赚大钱怎么样?”
“赚大钱?”四胖呆若木鸡,足足憋住两三秒钟,总算缓过神来,他拉着丁禹问:“怎么赚大钱?小禹哥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合着这么久白说了,愣小子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过来。
“好兄弟别问了,总之明天早上你不要卖棒冰,去糖果冷饮厂弄块冰,八点钟之前送到我家里行不行?”
丁禹掏出一张五毛钱的纸币,塞到四胖手里。
四胖的大肥脸突噜噜蹦跶了好一阵子,他把五毛钱还给丁禹说:“刚才给过两毛钱了,糖果冷饮厂我熟,那么大一块冰只要五分钱,两根棒冰一毛钱,还要找给你五分钱呢。”
“多出来的五分钱算作你的辛苦费,那哥哥在家里等你好消息,明天早上咱哥儿俩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四胖挠着头皮,又开始懵圈了。
“没什么,就是明天早上八点钟来我家碰头,别忘记把冰块拿过来。”
说干就干,丁禹折回五金市场,在姜毛多店里买了几只斜齿轮和凸轮轴,另外画了几个零件的图纸,让他照图施工,晚上送货的时候一起带过来。
丁禹把一张大团结拍到桌子上,跟姜毛多再三言明,这次制作的东西跟上一批产品无关,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分开结算。
“你看看你,哥哥这张脸都没有地方放了。”
眼见着推辞不掉,姜毛多把烟盒子压在大团结上,冲着丁禹尬笑几声。
丁禹发现,除了凤凰牌香烟,姜毛多还有个喜欢尬笑的习惯。
“亲兄弟明算账,一码归一码。对了姜老板,我也想弄个个体工商户,不知道要办理哪些手续。”接过姜毛多递过来的凤凰牌香烟,歪着脖子点燃之后,丁禹随口问了一句。
“好办,去工商所直接注册,就在胥江路口子上。兄弟你要是没时间,哥哥我替你办。”
看得出来,姜毛多是个讲义气的汉子。
从五金店出来,丁禹为他感到不值。
那王惠不过脸蛋儿生得白净些,平日里好吃懒做。吃的用的比别人好,化妆品买了一大堆,打扮得比十八岁的小姑娘还要水灵。
背着丈夫偷男人,姜毛多不会不知道吧?
不过这些都是别人家的私事,在丁禹上一世的印象中,王惠夫妻俩的感情一直还不错。
“算了,还是想想我自己吧。”
猛踩几脚,自行车飞一般地蹿了出去。
等着他去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铁生下落不明,吉普车的事情还没有展开调查。
本想重生回来,只要宠着梁倩菱和豆豆母女俩就行,谁知道连累章校长出了事。
狗娘养的畜生,等老子忙完这阵子,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眼下最迫切的是要多赚点钱。
虽说周洪喜替他付了医药费,但是丁禹早就再三声明,一千两百块钱是问周洪喜借的,半个月之内一定归还。
其中一千块是章校长出事那天周建军送过来的,还有两百块钱,是在印刷厂修完机器,周洪喜临时塞给他的。
时间紧迫,来不及休息。好在身体还行,一宿没睡,照样龙精虎猛。
年轻的感觉真好。
去菜市场买了些晚饭食材,还有红豆绿豆、大西瓜。
就是一次性杯子不好找,好不容易从钱万里桥买到杯子,回到家已经下午三点多钟。
这几天梁倩菱一直在医院里陪着孩子和章校长,五斗橱上摔坏的闹钟还在滴滴嗒嗒地行走,被大风吹散的真丝手帕已经被梁倩菱收拾妥当。
“倩菱,上辈子都是我不好,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这辈子一定好好疼你,你和豆豆看我表现吧。”
抱着闹钟,丁禹鼻子泛酸,差一点又要热泪盈眶。
现在不是忏悔的时候,他找来两张旧报纸,把煤球炉子拎到小天井里,劈了几段干柴,点火生炉子。
红绿豆分别浸在两口大铁锅里,泡豆子的同时,丁禹淘米洗菜开始做饭。
正在厨房里挥汗如雨,听到门口停自行车的声音,有人砰砰砰砸门,男人的破锣嗓子传了进来。
“丁禹,你他妈死哪去了?五十块钱要不要还了?”
“咯咯咯,四海哥急什么呀?人家丁禹可是正人君子,什么时候赖过账呀?大不了我替他还给你好了。”
“小嘴儿咋就这么甜?来,让哥哥看看,是不是早就被丁禹吃过了。”
是王惠和赵四海,两个人都是丁禹以前的狐朋狗友。
不过丁禹跟他们不同。
赵四海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王惠喜欢带男人回家。
丁禹喝酒赌博,在感情上还是挺专一的。
王惠经常喊人去她家里跳贴面舞,好几次丁禹都借故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