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挑是个凶险活,如果能制服对方,出摊的问题就算解决了。
可那吊桥头扛把子的威名不是喊出来的,刀条的实战能力在道上就是个传说。
十二年前,刚满十七岁的刀条独闯桥湾街,杀得林九丢盔弃甲。
那一夜,刀条独战一百五十人,背着姐姐杀开一条血路。
“敢动我姐一根汗毛者,死。”
这是在那场血战中,刀条唯一说过的话。尸山血海,遍地哀嚎,打伤对方五十七人,重伤十八人。
林九在医院里躺了七个多月,此后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
刀条一战成名,江北帮雄霸北城半边天,连南门地主都不敢小觑他们。
“兄弟,让哥哥来。我有南门地主罩着,他不敢下死手。”
周建军把丁禹拢到身后,同时将铁骨扇和镀锌管一起塞到丁禹手里。
这是混社会的规矩,单挑不能用兵器。
打到对手认输为止,为的是不要闹出人命。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建军你放心,我练过跆拳道。”
“跆拳道?”
周建军果然是个老·江湖,在这么凶险的情况下,竟然还有心思好奇。
那时候跆拳道还没有在国内流行,就连这三个字怎么写的他都不知道。
“回头跟你解释,帮我掠阵。”
丁禹把家伙事交给周建军,左手握住右手,活动了几下手腕。
“那你小心,注意他的左脚,刀条是左撇子,以爆发力著称。”
周建军凑到丁禹身边,低低交待一句。
丁禹点了点头,迎着刀条走过去。
“老大,杀鸡不用宰牛刀,我要报仇。”
被丁禹抽了一管子的肌肉男叫嚣着走过来。
刀条扫了他一眼,吓得肌肉男打了个激灵,唯唯诺诺退了下去。
“来吧,打败我,随你在哪里摆摊。”
刀条扭了扭脖子,“噼里啪啦”的骨骼炸裂声顿时传了出来。
“跟老大单挑,这逼找死。”
“刀是杀人的刀,条是索命的绳。真特么昏了他的头。”
“等着收尸吧,没个一年半载起不来。”
“吼吼,终于能看到老大出手。”
“起开,你才跟老大几年?滚回去烤鸟串去。”
刀条的手下七嘴八舌,但是很奇怪,七八十个小混混,声音压得很低,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喧嚣混乱的场景。
江北帮名不虚传,在刀条的约束下,纪律性很强。
丝毫不敢小看刀条,丁禹拱了拱手,围着对方转了两圈。
“动手啊,这逼不敢动手,分明是怕了老大。”
有个小混混吼了一嗓子。
刀条剑眉微挑,就在这稍纵即逝的一瞬间,丁禹脚踩三七步,左手前伸,来了个虚步手刀,右拳奔着对方的心口砸了过去。
本以为这一拳至少会让刀条侧身躲避,丁禹的第二招已经想好了,右肘上扬,身子跟着侧顶上去。
没曾想刀条不避不让,左手一挥,直接抓住丁禹的手腕,往怀里猛地一拽,飞起右脚踹向丁禹的左肋。
就听到“砰”的一声,丁禹整个人被刀条踢得飞了出去。
“好!”
“老大威武!”
“个逼等死吧。”
刀条的手下齐声欢呼,邵光彪往火堆里扔了把柴火,嘴角边闪过一丝得意的微笑。
跟老子斗?也不看看我小舅子是谁。
就在丁禹站立不稳的同时,刀条如黑鹰般疾扑而至,照着丁禹的下巴就是一拳。
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眼门前金星乱舞,嘴巴里咸的甜的一起涌上来,疼得丁禹视线模糊。
奶奶个腿,老子跟你拼了。
丁禹暴吼一声,贴地扫堂腿,抱住刀条的小腿肚子张口就咬。
窝草,还有这种套路?
刀条微微一愣,就在他愣神的功夫,丁禹拿脑袋抵住刀条的膝盖,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力翻滚。
两个人顿时扭作一团,速度再快毫无用武之地。刀条扳住丁禹的脖子,照着他的肋骨猛砸数拳。
丁禹打死不撒手,嘴里的血沫子喷得到处都是,糊住了刀条的眼睛。
刀条伸手抹脸,被丁禹抠住鼻孔,一脑袋撞在他的鼻梁骨上。
疼得刀条闷吼一声,抱起丁禹摔了出去。
丁禹就像粘人的橡皮泥,纯粹拼命,完全没有章法。被刀条摔出去之后,借助地面反弹的力道扑了回来。
闭着眼睛一通胡抓,抠住刀条的耳朵眼,照着他的面门就是两拳。
打得刀条懵里懵懂,这特么是打架吗?简直就是拼命。老子只想让你换个地方卖冷饮,至于以死相拼?
这要是换在五六年前,刀条根本不怕这种招式。
可是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老婆刚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当初的暴戾之气早已收敛很多。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刀条毕竟是刀条,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怎么可能掉了身价?
就听他一声暴吼,抓住丁禹的前胸把他提了起来,随即另一只手揪住丁禹的软肋,将他整个人举过头顶。
“臭小子,去死吧你!”
刀条作势要摔。
“好。”
有个小混混高声喝彩。
“好什么好?要出人命了,当年林九就是被老大摔断腰椎骨的。”
“刀哥手下留情!”
周建军一个箭步蹿过来,他不敢过于靠前,摊开一只手冲着刀条喊道。
“服不服?”
刀条高声断喝。
“服你个大头鬼,有本事摔死我。”
丁禹的牛脾气犯了,当初丁文山要娶章颖,丁禹拿刀顶住喉咙,扬言要从楼顶上跳下去。
后来浪·荡江湖被野狗追,咬得最凶的狗王愣是被他咬死了。
“你……”
刀条彻底没辙,这特么是个不要命的主,早知道对方是这样的人,让姐夫关店得了。
“刀兄,有话好商量,我替我兄弟给您赔礼道歉。”
周建军冲着刀条拱手作揖。
“别求他,要么让我做生意,要么让他摔死我。”
丁禹面目狰狞,挣扎两下徒劳无功,他扭过头来冲着周建军狂吼。
其实他知道刀条不敢摔,上辈子活了六十年,这点人生阅历还是有的。
刀条是他姐姐奶大的,独闯桥湾街也是为了救他姐姐。说明这个人心里面正气尚存,只要不触到他的逆鳞,他是下不去狠手的。
果然不出丁禹所料,刀条没有作出反应,他姐夫邵光彪满头大汗跑过来,抓住刀条的胳膊央求说:“玉牙子,不能闹出人命。要是让你姐知道了,还不把我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