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邵光彪一家,丁禹感慨万千。
真是人不可貌相,邵晨不过是个二十一岁的大姑娘。
刚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能有如此远大的见解和理想,他这个从二十一世纪重生过来的大老爷们自愧不如。
我国从1992年才决定实施航天载人计划,邵晨的思想至少比国家提前了整整八年。
“后生可畏,我一定要资助她实现理想。倩菱,你说我这个是不是伟大的壮举?”
从热情澎湃中清醒过来,丁禹发现梁倩菱早就不在院子里了。
桌子上收拾得干干净净,茶壶茶杯倒扣在塑料茶盘里。里屋漆黑一片,梁倩菱哼着催眠曲,正在哄豆豆睡觉。
“小家伙又醒啦?等她睡着了赶紧出来哦,我等你。”
丁禹小心翼翼地退出里屋,他生怕弄出动静,关门的时候特地用脚尖顶住门板。
人逢喜事精神爽,更爽的事情就要来了。
邵光彪的香烟遗漏在井台旁边的花盆上,丁禹去厨房找了包火柴,点燃香烟悠闲地抽起来。
刚才梁倩菱说过,等客人走了,到外面去……
啧啧啧,想想都是刺激。
到外面去也好,眼不见心不烦,省得又被豆豆和铁生干扰。
丁禹越想越高兴,没想到梁倩菱还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
以前跟她谈恋爱的时候,有过在外面的经验,可那是在公园里的小河边,而且是夜幕降临,天色没有全黑。
现在外面黑灯瞎火,距离最近的公园也得五六分钟。
到外面,去哪里合适呢?
隔壁是个小花圃,花圃东边住的是白头发老婆婆,老婆婆过世好几年,跟家里人没有来往,房子一直空关着。
再过去就是四胖家,四胖家跟白头发老婆婆家隔着条一人弄。
实在不行就去一人弄,那是条没有出路的黑弄堂,尽头是条小河。
就是四胖家的瞎奶奶耳朵特别好,夜深人静,万一被她听见,那可不得了。
实在不行去花圃后面吧,这个时间点,应该没有人会从花圃边上路过。
丁禹开始想入非非,连具体细节都构思到了,就等梁倩菱哄完豆豆出来。
可是等了好久,刷过两遍牙,里屋还是没有动静。
“倩菱,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他蹑手蹑脚走到窗户边上,轻轻地敲了两下玻璃说。
奇了个怪,不会是有大惊喜吧?
丁禹的脸上露出满含深意的微笑,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听了听。
不对劲,里屋一点声音都没有。
“倩菱……怎么把房门闩上啦。”
不亚似寒冬腊月被人兜头泼了盆凉水,丁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连着敲了两记房门,梁倩菱迷迷糊糊说了句:“别敲了,明天还要早起,赶紧睡觉吧。”
“我……你不是……”
丁禹急得在房门口绕圈子,真是不可理喻,说好到外面去的,怎么出尔反尔,现在连里屋都不让进了。
任凭他在堂屋里弄出各种奇葩声响,梁倩菱就是不开门。
“老夫子说的没错啊,唯女子与小人最难养。”
跑出去冲了把冷水澡,把两张长条凳拼在一起,在院子里躺了下来。
刚刚闭上眼睛,蚊虫的嗡嗡声就像数不清的直升机,闹得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好你个梁倩菱,等着瞧。”
无奈何,跑到堂屋里睡,还是睡不着。算了,老天爷这是在惩罚我呀,注定今夜无眠。
丁禹打开父亲生前的房间,找了条床单铺在床上,冲着床头拜了两拜说:“爸,睁开眼睛看看你儿媳妇吧,她就是这么捉弄你儿子的。”
“今晚跟您挤一挤,明天新床来了,让铁生和你孙女进来陪你。”
翻来覆去,就跟百爪挠心似的。折腾到天色蒙蒙亮,总算睡踏实了。
迷迷糊糊被人吵醒,揉了揉惺忪睡眼,窗外已经大亮。
就听梁倩菱在院子里指挥工人搬东西,还有家具店老板皮笑肉不笑的声音。
“放这儿,那里有花盆别压着。”
“小嫂子,要不我们帮你搭起来,省得到时候装错了。”
“不要紧,我们家那口子能着呢,让他自己装就行。哦对了,是不是还有钱没有付清呀?差多少?我去屋里拿。”
“没关系没关系,不急着这点钱。总共做了三张,小嫂子您给五十二块钱吧。”
“怎么做了三张呀?他回来没有说哇。”
梁倩菱狐疑了,跑进来敲丁文山的房门。
“谁像你呀,睡觉还栓门。”
丁禹伸了个大懒腰,拉开·房门,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
“哟,这都八点了,还没起呢。”
家具店老板屁颠屁颠跑过来,从堂屋门口探出头来打招呼。
“去去去,别来烦我。昨天忙着研究新产品,大清早睡个回笼觉。”
问梁倩菱拿了三十块钱,加上昨天剩下来的二十,另外数了两块钱零票,把家具店老板打发走。
梁倩菱问丁禹:“怎么做三张?我们家没有那么多人。”
丁禹不理他,自顾自把小床配件搬到父亲的卧室里,叮叮咚咚开始安装。
梁倩菱追着问,丁禹不耐烦地说了句:“哪知眼睛看见三张床啦?另外两只放在家具店里试销。试销懂不懂?不懂的话自己去他店里看。”
气得梁倩菱一跺脚,牵着铁生拔腿就走。
“梁姨,小床上还有小楼梯。”
顾铁生仰着小脸儿,揪着梁倩菱的裙摆,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哼哼哼,想睡小床了是不是?小崽子滚过来,丁叔让你第一个爬。”
丁禹从窗口探出头去,冲着顾铁生招手。
顾铁生没有搭话,只是揪住梁倩菱的裙摆,傻愣愣地望着她。
“丁禹,你到底还想闹哪样?”
没料想梁倩菱突然发飙,跺脚扭身指着丁禹,眼睛里隐隐泛起泪光。
“喔,不至于吧?小床就是给铁生和豆豆做的呀,难不成我会跟他们抢着睡?”
丁禹赶紧跑出来,扶着梁倩菱的肩膀,一个劲地解释。
好话软话说了一大堆,梁倩菱总算拉着铁生进了屋。她要抱铁生上去,那孩子抓住小木梯,象猴子似的蹿了上去。
“慢点,别摔着。”
“不会摔着的,梁姨,我已经是大孩子了。”
梁倩菱讨了个没趣,丁禹在她肩膀上拱了几下,扯着她的裙角,示意她到外面去说。
“干嘛?”梁倩菱虎着脸。
“什么干嘛呀?应该我问你才对。”透过门缝,看见铁生爬上爬下,忙得不亦乐乎。丁禹低低地问梁倩菱:“昨天晚上怎么回事?说的好好的,害我想了一宿。”
“你去想别人吧,想到太空里去好了。”
梁倩菱好像发了疯,把丁禹推了个趔趄,跑到厨房里择菜去了。
“外太空?我勒个去,原来是因为这个。”
丁禹挠着后脑勺,盯住厨房的门,狠狠地摇了摇头。
他在这里摇头叹息,邵光彪和刀金枝更是忧心忡忡。
“金枝啊,赶紧拿主意。你说晨晨这丫头会不会动心思了?要不我们自己想办法,把她赶紧送出去。”
“女大十八变,儿大不由娘。不过我看他跟梁家妹妹关系挺好的,应该没有问题。”刀金枝柳眉微蹙,手里拿着邵晨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