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热。
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梁倩菱往院子里的水泥地上浇了好几遍深井水。
把凉匾拿出来,铺上薄床单,支好蚊帐。
为了庆祝结婚三周年纪念日,她特地开了瓶冰啤酒,陪丈夫喝了小半杯。
晚饭后,丁禹负责洗碗。
梁倩菱早早给铁生洗完澡,让他和妹妹睡在凉匾里,给他们讲七仙女的故事。
“梁姨,什么时候睡小床?”
铁生把脸贴在蚊帐上,问梁倩菱。
“还要过几天,爷爷房间好久没住人,过几天打扫干净了才能住。”
梁倩菱摇着芭蕉扇,隔着蚊帐轻轻地扇。
铁生嘟着嘴巴倒下去,挨着豆豆的头,四仰八叉,看天上的星星。
“叔叔设计的小床不错吧?就是不知道铁生会不会照顾妹妹,等到妹妹会爬的时候,她就没有这么乖了。”
丁禹特地站到厨房门口,一边用搓碗,一边近乎讨好似的跟铁生说话。
那孩子就是不搭他的腔,气得丁禹好一阵长吁短叹。
“还跟孩子置气呀,一会洗完澡,帮我戴项链好不好?”
丁禹把滤好水的碗收到碗橱里,梁倩菱忽然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
小巧的下巴轻轻地蹭在他的肩膀上,比春天的柳芽儿还要轻柔。
丁禹心头狂跳,他做了个鬼脸,冲着院子里努了努嘴。
“都睡了,小孩子好哄。”
“你能保证他们夜里不会胡闹?”
丁禹激动地问。
女人的下巴轻轻点了两下,甜柔的气息拂过丁禹的脖颈。
“放心,今天夜里随你……”
太激动了,丁禹回过头去想要吻她。
被梁倩菱翘起兰花指,轻轻点住他的嘴唇,女人吐了吐舌头,做了个神秘自信的表情出了厨房。
望着女人婀娜的背影,丁禹情不自禁地翘起脚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今晚就要如愿以偿,没想到老婆这么浪漫。
他侧着耳朵凝神静听,梁倩菱在院子里哼着摇篮曲,还有铁生“嗯啊嗯啊”的梦呓声。
“老婆我来啦,要不要帮忙?”
丁禹唰的一下跳到院子里,梁倩菱竖起食指,冲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轻轻掀起蚊帐,先把豆豆抱进里屋,随口也把铁生抱了进去。
奇怪,两孩子怎么这么听话?一点儿都没有闹腾的意思。
丁禹蹑手蹑脚走到房门口,扒住门框往里观瞧。
靠窗的写字桌上多了只小台扇,墙角放着两大桶碎冰块。
行啊老婆大人,这么绝佳的降温办法怎么被你想出来的?
梁倩菱冲着他甩了甩手,示意他不要闹出动静。
丁禹喜出望外,坐到院子里看了会星星。就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梁倩菱轻轻地带上房门。
“睡了吗?”
“早睡了,我先洗澡。”
就在梁倩菱进入卫生间的时候,丁禹笑嘻嘻地跟了过来。
他举着早就准备好的毛巾,在梁倩菱面前晃了两下,拥着女人的小柳腰,往里面轻轻地拱了拱。
“要不要……留一个人看着他们?”月光下,女人的眼睫毛弯弯长长。
她的声音格外迷人,有如烈酒。
于是丁禹使劲摇头:“用不着,刚才有人说过,今天夜里再也没有人给我们添乱。”
“贫嘴。”
梁倩菱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卫生间里传出哗哗哗的水流声。
……
今夜异常特别,连蛐蛐儿都不叫了,月亮羞红了脸,拉过云丝轻轻地遮掩……
“今天的澡算是白洗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丁禹心满意足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了出来。
“傻瓜,谁让你用那么大力,悠着点不行呀。”
梁倩菱在他胸膛上拍了一巴掌。
“在老婆面前怎么敢偷懒。”
“还说……”
女人的声音风情万种,没说完便被丁禹拥入怀里。
水流声再度响起,夹杂着各种各样奇怪的杂音……
当月亮掀开白云,隐藏在角落里的小虫儿又开始鸣叫。
丁禹环着梁倩菱的腰,两个人仿佛回到了初恋开始的小河边。
“今晚睡院子里吧。”
“什么时候帮我戴项链?”
女人踮起脚尖,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褪去。
她的五官精致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尤其是她的小鼻头,婴儿般的绒毛上覆了层细细的汗珠。
当丁禹为她戴上项链,女人忽然捂住丈夫的手,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在男人的手背上,梁倩菱说:“臭丁禹,干嘛买这么贵的首饰?”
吻住妻子的耳垂,丁禹环住女人的身子轻轻地摇:“以前我不是人,从现在起,我会用一辈子呵护你。倩菱你知道吗?走遍天涯海角,我想找到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送给你,却发现最好的东西其实就是你。我不要青春不老,只想要一个时间偷不走的爱人……”
说到动情处,丁禹的视线开始模糊,上一世的种种煎熬和万般愧疚一股脑儿涌了出来。
“怎么了丁禹,你不要吓我。我怎么会被偷走呢?这辈子你已经住进我的心里,以后我再也不无理取闹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梁倩菱急了,以为前两次吃醋伤了丈夫的心,她转过身来紧紧抱住丁禹,撸着他的后脑勺哭着说道。
两个人静静的拥抱,就像时间静止了相仿。直到豆豆在房间里大哭,梁倩菱这才擦干眼泪冲了进去。
丁禹一个人坐在凉匾里,从来没有过的舒畅,感觉压在心底的不如意统统释放出来。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和梁倩菱互述衷肠的时候,站在门外的一双耳朵,把院子里的情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邵晨的心都碎了,她感觉不到夏夜的炎热,身体好像掉进了万年冰窟,连走路的姿势都变得僵硬。
她不知道怎么离开丁禹家的,总之一路上迷迷糊糊,直到被她弟弟邵洪哲一巴掌拍醒。
“姐你怎么啦?这么晚不回家,你自行车呢?”
邵洪哲扶住姐姐的肩膀大吼。
“不要你管。”
邵晨推开邵洪哲,自顾自往前走。
“不会吧,是不是去丈方山了?怎么象中了邪似的?如果再找不到你,妈都要通知舅舅了。”
邵洪哲推着自行车,跟在他姐姐后面。
下午邵晨说图书馆里临时有任务,让他们几个管理员过去整理图书。
等到夜里八点钟还没有看到女儿回来,刀金枝让儿子去图书馆找。
今天是星期天,图书馆根本没开门。邵洪哲找到和姐姐一起打零工的同学家,才知道根本没有这回事。
“姐,我知道你去哪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见姐姐不理他,邵洪哲冷不丁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