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分成,郑祥林不再忌讳是不是别人家祖坟。
他从瘸腿老王手里接过铲刀,往掌心里啐了两口唾沫,寻思着在哪里下铲。
“别急,先弄点冷菜尝尝咸淡。”
不愧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土夫子,瘸腿老王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他解下背包放在地上,背包里还有两只老土布长口袋。
一只口袋里装着一节一节切好的镀锌管,另一只口袋里全是那种长长短短、粗细不一的半圆形铲刀头。
周建军在南门地主手底下混过小半年,虽然没有挖过坟墓,但是这些家伙事并不陌生。
改良后的洛阳铲,盗墓贼吃饭的家伙。
就听瘸腿老王唠唠叨叨说了一大通话,背的都是葬坟经里面的口诀。
什么关锁截双龙,分明居两边;高山平地穴,君王葬中间。
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听得懂,燕振国更是听得不耐烦了,加上这会儿大山里气温骤降,发高烧的人度秒如年。
他牙齿打颤,催促瘸腿老王赶紧动手。
“好事多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燕少爷别急呀您……”
他一边唠叨,一边组装好洛阳铲,解开裤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撒起尿来。
透过灌木丛的杂枝乱叶,皎洁的月光正好倾洒在那小子出水的源头,隐隐泛起一阵白光。
足足过了十几秒钟,这家伙支棱着脖子一哆嗦,把老乌龟放回原处,绑好裤腰带弯下腰来。
“嗯,不行,这底下有石头,不容易下刀。”
拉着郑祥林转了个圈,瘸腿老王指着双脚踩住的地方说:“老郑,看你的了,来,往这里放点水。”
“呵呵呵,老王你不行,瞧好吧,一泡下去,管保浇他个天崩地裂。”
没想到郑祥林还有这么高的幽默天赋,扭头打了个哈哈,掏出家伙事开始放水。
这家伙找准方向,照着两脚之间一通猛呲,果然被他找到了地方。
“就这儿就这儿,开刀。”
瘸腿老王大手一摆,照着还在冒黄泡的地方铲了下去。
郑祥林抹着大嘴傻呵呵地笑,祁玉跑过来帮老王扶定洛阳铲。
往下面钻进去十来公分,瘸腿老王用手指头挑了点泥土,放到嘴巴里尝了一下。
周建军差点吐出来,这特么还是人吗?我就问你臊不臊?跟喝尿有什么区别?
瘸腿老王点点头,加大力度钻土。
没多久,洛阳铲的刀头子看不见了,瘸腿老王起出洛阳铲,盯着带出来的泥土仔细端详。
就这么钻钻停停,足足弄了半个多小时,瘸腿老王指着被洛阳铲掏出来的小洞,吩咐郑祥林和祁玉说:“就这里,老郑老祁,开始挖。”
借助皎洁的月光,周建军发现,洛阳铲带上来的泥土层明显有了变化。先前是黄土、黑土,到后来,铲刀头子上带出来的全是白里泛青的夯土层。
说明底下有东西,要不然,在这种深山老林里,不可能出现这种人工夯实的土质。
祁玉和郑祥林奋力挖土,没用多久,一只三米多深的大坑出现在众人眼前。
“青膏泥,底下全是青膏泥。”
“发财了,这特么典型的春秋款,不会挖到勾践墓了吧?”
瘸腿老王两眼一翻,点了根香烟,坐到大树底下悠闲地抽了两口。
他说:“小点声行不行?能不能有点城府?越王勾践墓是你们想挖就能挖得到的?”
“那我们还找到越王兵符了呢。”
祁玉不服气,从土坑里探出头来辩解。
没等老王说话,他突然从土坑里蹿出来吼道:“国哥呢?你把国哥弄哪儿去了?”
“你说啥?”瘸腿老王满头雾水。
“国哥,让你看着国哥,你特娘的眼珠子掉屎堆里去了?”
祁玉大怒,揪住瘸腿老王的衣领子,一把将他提溜起来。
“刚才还在这里的,进林子拉屎去了吧?”郑祥林跟着从土坑里爬了出来。
地底下阴森得很,他就是个拿一成的,犯不着这么卖命。
被祁玉一通吼,瘸腿老王总算从兴奋里清醒过来,掰开祁玉的大黑手,扭头往四周看了几眼。
奇怪,挖坑的时候,燕振国明明就在树干上靠着,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人不见了?
“国哥?”
“燕少爷?”
两个人弓着腰,拎着洛阳铲四处寻找。
“等等我,别把我留在这里。”
郑祥林飞一般地追了上去。
就在他们钻进灌木丛的一刹那,周建军掐着燕振国的脖子,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一句话不说,先赏给他两个大嘴巴子。
“老王,我听到啪啪声。”
“啪你个头,想女鬼了吧?赶紧找燕少爷。”
郑祥林和瘸腿老王在林子里骂骂咧咧。
燕振国瞪着一双死鱼眼,嘴巴里塞着破布条,两只手腕被周建军绑在背后,脖子上缠着铁链条,发不出声。
眼门前的黑影青布包头,下起手来毫不留情,两个嘴巴子扇过之后,燕振国觉得喉咙口又酸又甜,那种酸爽吐不出来,只能往肚子里咽。
“草泥马,敢挖阎王坟,找死。”
周建军攥着铁链条,照着燕振国的腮帮子又是两拳。打得那货脸变形,眼珠子突突着昏死过去。
满头满脸都是血。
缠着铁链子打的,能好受吗?
一口唾沫啐到燕振国脸上,周建军揪住他的头发,把他拖到大土坑边上,搬了几块石头丢进土坑,飞快地往里面填土。
估摸着高度差不多,把燕振国的两条腿塞进土坑埋了起来。
沾着鲜血,在他额头上写了个“死”字。
还想再给他来点狠的,听到祁玉折返回来的声响。
“狗娘养的,暂且放你一马。”
狠狠踹了他一脚,周建军解开铁链,幽灵般隐入灌木丛。
随后听到祁玉的怒吼,还有瘸腿老王大惊失色的声音。
“国哥!”
“怎么了燕少爷?”
两个人扶住燕振国,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从土坑里起出来,祁玉捧着燕振国的脑袋拼命地晃。
“国哥,你别吓唬我,你醒醒啊。”
“老郑,老郑,赶紧的,拉燕少爷去医院。”
郑祥林晃晃悠悠从林子里跑出来,他一边擦汗,一边埋怨今天碰到了鬼。
望着三人乱作一团的样子,周建军往地上呸了一口。他闪到小飞虎边上,找到电线盒,将里面的电线揪了个稀巴烂。
“害我兄弟者死。”
说完,他头也不回,猫着腰,沿来路飞奔而去。
回到凡大爷家,东屋里亮着灯。
狗叫声惊动丁禹,他飞快地抓起扳机弩,拄着拐杖往院门口摸了过去。
“是我,别放箭。”
周建军骑在摩托车上挥手喊道。
“你小子去哪里了?送货送到这个时候?”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丁禹带着怒气问道。
“哈哈哈,路上遇到燕振国,跟他唠唠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