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摩托车倒在地上,孙泰迪被李大膀子压在身子底下。
瘦皮猴满脸是血,身体缩得跟刺猬似的,抱住李大膀子的大腿死活不松手。
因为投机倒把,加上打架斗殴,李大膀子在里面呆了五年,前几天刚刚刑满释放。
这家伙喜欢欺负人,整条巷子里的青少年没少挨过他的揍。
被关进监狱的那一年,丁禹高中毕业,刚刚开始和梁倩菱谈恋爱。
“别打了,别打了,都是街坊邻居,有话好好说。”
女人心肠软,看不得流血事件。
梁倩菱把豆豆塞给句月娘,风急火燎跑出来,冲着李大膀子跺脚大喊。
“去你妈。”
李大膀子一拳砸在孙泰迪的脑袋上,回过头来盯着梁倩菱看了几眼。
认识。
这不是丁家小赤佬从福利院拐出来的对象吗?
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
为了在女人面前显呗,李大膀子掐住孙泰迪的头颈,冲着梁倩菱坏笑着说:“心疼啦?不是你男人心疼啥?”
“草泥马!”
是可忍孰不可忍,李大膀子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爆吼,紧接着,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他的脸上。
丁禹像发了狂的雄狮,一脚把李大膀子踹得飞了出去。
“马勒戈壁,敢打老子?”
孙泰迪也不是好惹的,就跟二踢脚炸开了相仿,一脑袋撞在李大膀子的肚皮上,照着对方的裤裆就是一拳。
“姥姥!”
李大膀子彻底惊醒,丁家小赤佬长大了,不能轻敌。
不亏在牢里呆过,这货夹/紧裤裆,一巴掌糊在孙泰迪脸上,顺手揪住瘦皮猴的衣领子,把他整个人抓起来,冲着丁禹猛摔过去。
没想到对方这么凶悍,担心孙泰迪出事,丁禹托住他的身子转了两圈。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陡然听到女人的尖叫,紧接着传来豆豆撕心裂肺的哭声。
“把孩子还给我!”
梁倩菱吓得小脸唰白,迎着李大膀子,不要命似的冲了过去。
“来得好。”
李大膀子微微侧身,等梁倩菱冲过去之后,突然从背后揪住她的胳膊,反手锁住她的头颈。
这么一来,女儿和妻子统统被李大膀子控制住。
梁倩菱急得直跺脚,豆豆被李大膀子吓得哇哇大哭。
“都是我不好,没抱住豆豆,我……跟你拼了。”
句月娘六神无主,就见她左盼右顾,从地上捡了块八五砖,哆哆嗦嗦冲向李大膀子。
“月娘别去。”
丁禹一个箭步跳过去,夺过句月娘手里的板砖,顺手把她拢到身后。
随后拎着板砖指向李大膀子说:“放开她们,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去你妈的,在老子面前拽个屌?我特么看着你长大的,几斤几两能不……啊!”
一句话没有说完,李大膀子突然惨叫起来。
就见他满头是血,右手本能地捂住脑袋。
“豆豆不怕,妈妈跟他拼了!”
梁倩菱乘机挣脱,照着李大膀子的脸使劲地挠。
“老子数到三,把孩子乖乖地送过来。”
丁禹的脸比铁块还要冰冷,声音就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
手里的板砖上沾满了血,滴滴哒哒直往地上挂。
“别吓着孩子。”
梁倩菱心都碎了。
“吓不到,她是我丁禹的女儿。”
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丁禹咬着牙开始数数。
“放开我妹妹!”
顾铁生拎着菜刀,从屋里飞奔出来,被丁禹抓住衣领子,甩到身后。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整个人就像冻住了相仿。
说来也是神奇,原本一直哭闹不止的豆豆,在听到爸爸那句话的时候,忽然止住哭声,扑腾着两只小手开始揉眼睛。
“妈的,要不是老子有案底,今天灭你满门。”
李大膀子丢下一句狠话,把孩子往丁禹怀里一送。
就在孩子刚刚脱手的工夫,眼门前一片黑影骤然而至。
就听到“啪啊”一声闷响,李大膀子晃悠悠倒了下去。
没等他栽倒在地,八五砖又在他脸上敲了一下。
这下好了,眼门前五颜六色,就跟开了酱油铺子似的,嘴巴里咸咸的,眼睛里望出去的东西都是红的。
“别打了丁禹,要出人命的!”
梁倩菱哭着扑了上来,句月娘吓得哇哇大叫。
“好了小禹,把孩子给倩菱。”
吴默老爷子面色铁青,抓住丁禹的肩膀,把他甩到后面。
“你完了我还没完呢,以为老子是好惹的吗?我弄死你。”
孙泰迪不干了,乘着李大膀子没有还手之力,照着他的脑袋死命地踢。
“够了!”
吴默沉声爆喝。
震得香樟树上的枯枝嗦嗦发抖。
“赶紧送医院,别闹出人命。”
吴默回头瞪了丁禹一眼,劈手夺过他手里的八五砖,让孙泰迪丢到茅坑里去。
丁禹还在火头上呢,没料想吴老爷子的力气真么大。
他指着李大膀子说:“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敢动我女儿,你特么找死。”
“好你个小杀坯,有一个算一个,统统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老子灭你满门!”
李大膀子确实抗揍,被板砖扇了四五下,竟然跟个没事人似的爬了起来,甩了甩脸上的血水,一瘸一拐走了出去。
他一边走一边骂,正好在巷子口碰到四胖。
吓得四胖赶紧往边上躲。
可是来不及了,李大膀子已经发现了他,照着四胖的大肥脑袋就是一巴掌。
四胖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的两大包熟菜被李大膀子抢走了。
“小禹哥,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个头,不会拿眼睛自己看啊?我们被人打了,劳改犯要灭小禹家满门。”
孙泰迪捂着脸,一只手去扶摩托车,扶了几下没能扶起来,气得他“哐当”一脚,踹在摩托车的油箱上。
“灭门?不会吧?小禹哥你咋跟他干起来了?”
四胖赶紧上前搭把手,和孙泰迪一起把摩托车扶起来。
“你问他。”
丁禹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把豆豆的小脸埋在肩膀上,在她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了几下。
铁生拉着豆豆的小脚,一个劲地安慰她说:“妹妹不怕,妹妹不怕,
哥哥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哥……哥……”
豆豆含着手指头,奶声奶气地发出两个断断续续的音节。
“妹妹叫我了,妹妹叫我了,妈你听见了吗?”
顾铁生乐得手舞足蹈,把刚才的恐怖气息挥洒一空。
“瞎说,连妈妈都不会喊,怎么可能会喊哥哥?”
梁倩菱理了理头发,顺势从张福生手里抱过女儿,招呼句月娘和吴老爷子回屋。
回到家里,丁禹还在生气。
就听四胖在院子里问孙泰迪。
孙泰迪一边洗脸一边说:“我哪知道?劳改犯怎么了?劳改犯就能不讲道理横着走?”
“问你怎么跟他打起来的。”
急得四胖直跺脚,李大膀子出了名的凶残,小时候是巷子里的孩子王,据说五岁的时候就把一窝小狗统统摔死了。
“摔小狗怎么了?摔小狗就能不讲理?我从路口拐进来,听见他说倩菱坏话,骂倩菱是孤儿院出来的贱/婊/子。你说我能装作听不见吗?我警告他不要信口雌黄,他就打我了。”
说完“贱/婊/子”三个字,孙泰迪的声音陡然变低,还回过头往堂屋里飞快地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