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回江家(一)

“怎么了?”

馥元没再发出声音,将身子缩下去,埋起来。

江皈沉没听见回声,当她是梦魇,就没再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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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池河畔,神魔塔。

阴森的寒气缭绕在古塔附近,伴随着那些嘶哑般的鬼哭狼嚎。

那古塔看似破旧,实际每处缝隙都有神域的禁制封印加固,存在万千年,里头囚困的是罪不可赦的三界重犯,由神兵百名镇守,不入黄泉,不入鬼域,永世不得超生。

因为塔中关押的都是些邪魔歪道,神魔塔附近常年盘旋着难以驱散的微弱魔气。

这些魔气大抵是怨气凝结而成,自神魔塔建成便有,因掀不起什么风浪,便从未被放在心上。

但今日不同,正值神兵轮班换守,常年四散的黑雾像是受人号召,凝聚,趁着神兵松懈,一举撞向神魔塔!

塔上的禁制闪烁,黑雾消散,随后再次凝聚附在禁制之上!

禁制失效,黑雾的笑声阴森空灵,最后彻底消散。

“不好!有魔族作祟!”

千鬼百魅嘶鸣,朝着塔身的缝隙破出,四散而逃。

“快去禀告神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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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元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是一只刚孵化的小凤凰,被一清冷美人儿小心抱着放到一棵擎天大树下。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想去拽她的衣裙,却被飞来的巨凤抓住放到树的缝隙里。

那树缝大小适合,刚好将她整只卡在了里头。

她不愿意待在那儿,泪汪汪的看着那清冷美人儿。

她看不清他们的样貌,隐隐只能看到那只凤凰化作男子,拢住美人儿。

随后美人儿埋进男子怀里,崩溃的哭了。

馥元想去安慰她,但身子不由自主的软下去,没骨头似的趴在树上。

这种感觉令馥元恐慌,她想站起来,废了很大的劲儿,险些从树上坠下去。

是树的枝干托住了她,带着梧桐的那股独一无二的清香。

梦境外的馥元砸吧着小嘴,整只趴在枕头上,翻了个身。

无意识的扭了下小屁`股,翎羽凌乱的在身下散开。

等到梦醒了,她愣愣的看着周边漆黑的环境,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

一双云靴停在她面前,随后蹲下`身子,一把将她捞了出来。

江皈沉看着她身上根本就看不到的尘土,嫌弃道:“睡相怎么这么差。”

馥元歪着脑袋看他了好一会儿,被人施了个清洁术重新放到床榻上,这才反应过来。

方才的梦,好像是那位馥元圣姬的。

可是原著中,并没有提到过这部分。

见馥元垂着头一声不吭的,江皈沉想了想,道:“你想下山吗?”

馥元可不会认为江皈沉是想将她驱走。

馥元翅膀上的伤好了有阵子了,籁无仙山的几位长老本就想留她,见她还不飞走,便也什么都没说,只是源源不断的送进不少好东西。

这段时日馥元一直都是兽身,江皈沉没再过问她身份的事儿,两人还是原先的相处模样,不同的是,馥元为了早日恢复,一有机会就黏住江皈沉,顺便刷个好感。

等到馥元随着他下山,这才晓得他是什么意思。

下山后,去租了辆马车,馥元身上被江皈沉施了个幻术,旁人眼里她就是他饲养的小鸟,乖巧的立在他肩头。

马夫道:“公子,您这鸟儿倒是乖觉。”

江皈沉浅浅的“嗯”了声,手头戏弄着馥元也不觉无趣。

馥元则是透过薄薄的窗幔,去看外头。

山下不同于山上的拘谨,繁华闹市,红尘喧扰。

因为入冬,整个世界都像是被裹上了层白纱,朦胧难见。

馥元在原先的世界因为地区问题,从小到大都没见过雪,这还是头次,她惊艳的想飞出去,试着在雪地里滚一圈。

江皈沉道:“山上有结界,自是四季如春。”

“啾啾。”

馥元回应了了声,有些向往的看着外头。

江皈沉摸了下她的脑袋没说话。

照理说,江皈沉若是想去哪儿,御剑便是,但他规规矩矩的学着凡人硬是坐了半日马车。

馥元到后面才晓得,江皈沉这是在顾忌她的身体是否吃得消御风。

洛河城是皇城,外来的马车要有令牌才能入内。

江皈沉身上空有文牒无用,只好带着馥元下马徒步。

他撑着油纸伞,怀里用狐裘裹着一只鸟儿,赫然是幅美画,惊艳了不少路人。

江皈沉接了片雪花点在馥元额心,冰冰凉凉的,馥元欢快的叫了声。

街边有小摊卖着香甜可口的元宵,那东西馥元已经有好几年没吃了,有些嘴馋。

江皈沉笑她嘴馋,便走过去点了一碗。

馥元期许的看着老板把元宵端上来。

碗中的热气冉冉,元宵圆乎乎的煞是可爱,江皈沉怕馥元把整个碗打翻了,就问老板要了个小碟子,兜出一颗放在她面前。

见她盯着自己,江皈沉眉眼一弯:“我不嗜甜食。”

那你就没这个福分了。

馥元摇了下尾部的翎羽,在元宵上啄了口,糖心瞬间溢出,竟比馥元以前吃的更为美味。

到底是手工做的好吃。

一碗元宵十颗,馥元愣是吃了六颗。

江皈沉嘴上说着不吃,见馥元肚皮圆溜儿的趴在桌子上,将余下的几颗都吃了。

馥元看向他。

江皈沉不浅不淡道:“糯米做的吃多会定食。”

随后他抱起馥元,边走边给她揉肚皮。

那小肚子鼓鼓当当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撑破。

江皈沉先是带着馥元去了一处老宅,老宅的人已经搬空了,几番询问,最后一人一兽站在江家大门前。

那门前站着不少人,由下人撑着伞,见他们来了,立马拥了上去。

“沉儿回来了啊。”

开口的人鬓边长着几缕白发,样貌还算中成,一身锦袍,架势像是官员。

江皈沉上前道了声“父亲”,又向站在里头的妇人道了声“母亲”。

江皈沉道:“先前错去了旧宅,这才耽搁了。”

他在向他们解释。

江老爷道:“是我疏忽了,信中竟忘了提。外边雪大,咱们先进去。”

下人连忙接过江皈沉的伞,一群人拥着他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