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就不需要吃东西了，难不成饿着肚子睡觉，一碗茶水两个馒头的事，要不了多少钱，我请你啊。”张小珺说着，拉着牛大就往茶铺走去。
点了东西，张小珺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她是真的饿了，一路上只顾着逃命，三两下间就干掉了两个馒头，抬头的空隙见到牛大局促不安地坐着，一双手搓来搓去，就是没动面前的吃食。
张小珺喝口水，待嘴里的馒头咽掉后，这才道：“大叔你怎么不吃？”
牛大摆摆手：“我不吃，我不饿，你吃吧。”
张小珺眨了眨眼，似乎想起什么：“大叔你是不是怕吃了馒头和水，车钱我就不给了？”
“当然不是，”牛大脸胀得通红，急忙解释道，“这馒头一文钱两个，我们那赶集也才卖一文钱三个，还有茶水，不就是凉白开吗，家里多的是，我们两个人一顿就花了五文钱，实在太不应该了。”
“这……”张小珺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张了张嘴，刚要反驳，对着一身粗布衣物的汉子，突然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口了。
她在现代每天加班累成狗，可是该享受的时候还是会犒劳一下自己，吃大餐逛街都不在话下，也时常劝着在老家的父母学会花钱，可是现在，跟这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一比，她的日子好像过得还可以。
“哞……”
这时拴在不远处的牛二突然叫了起来，声音听着有些不寻常，牛大顿时起身跑了过去，张小珺拿着手里的馒头，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最后结了账，把馒头往怀里一揣也跟了过去。
牛二本来慢悠悠地吃着草料，不知何时来了三个人，瞧着穿着打扮似乎是佃户一类，对着牛二又是摸又是看的，神情极为满意，四处张望一番，见没人注意，解了绳子牵着牛二就走。
牛二自然不乐意，顶着牛角就想攻击他们，牛大听着声音跑过来，大喝道：“你们干什么的，做甚么拉我的牛？”
三个人对望一眼，其中一个汉子竟道：“这是我们的牛，白天还在田里犁地的，怎么就成了你的，分明就是你偷的。“
“你、你才偷牛，这是我的牛！”牛大上去就想拉回牛二，可对方人多力量大，拉扯之间牛二反倒被拉了过去，加之他们吵吵嚷嚷的，附近等着明天一早进城的人都看了过来。
三个贼丝毫不怕，大声叫道：“来呀，大家快过来看一看啊，这头牛明明是我们兄弟三个凑钱买的，在我家干了七八年了，昨夜里院子一时忘了关，竟叫这贼给摸了进来，把我家的牛给偷偷牵走，刚刚要不是我抓住了他，明天早上说不得这牛就给我卖掉了！”
另外两个贼跟着附和道：“是啊，我们当时足足花了一吊钱买的，各位瞧，这牛脑袋上还有一撮白毛。”
围观的群众不明就里，纷纷道：“不行就报官府吧，太无法无天了。”
“是啊。”
牛大急得不行，偏偏嘴笨，只会一个劲地重复：“这牛不是我偷的，本来就是我的！”
“那好，你说是你的，你有什么证据？”
“没、没有证据，我的牛就是我的牛！”
三个贼睁着眼睛说瞎话：“各位父老乡亲帮帮忙吧，这人非说牛是他的，偏偏又拿不出证据，眼下快开春了，一大家子人还指望着它呢。”
世界上居然有人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张小珺简直听不下去，上前两步道：“你说牛是你家的，那你叫它两声听听？”
三个贼愣了一下，随即其中一个叫嚣道：“老太婆，别多管闲事啊。”
“后生你叫它一声试试。”张小珺用眼神提醒一下牛大。
牛大不明所以，还是唤道：“牛二。”
只轻轻一声，牛二立时答应，并且还试图把脑袋凑过去给他抚-摸，人群“嗡”地一声，舆-论彻底反转。
“应该是弄错了，牛都长得差不多，说不准是人家的牛呢。”
“是啊，这牛可真通灵。”
三个贼脸面挂不住，开始蛮横起来：“关你什么事啊，这牛傻不愣登的，谁给它吃点草料，它就跟谁走，从昨夜里到现在多长时间，指不定这人下了迷魂药了。”
张小珺捂着胸口咳了咳，顺势把自己年老体迈的模样让人群瞧得清楚，然后才缓缓道：“各位，你们有所不知，这三个人贼喊捉贼，明明是他们想偷牛，竟然还诬陷这后生，这后生心善，进城途中见我腿脚不便，便载了我一段，连车钱都不曾收过，若说这牛不是他的，我是坚决不信的，实在不行就去见官吧，反正我老婆子豁出这张脸不要了，也要帮这后生讨回公道！”
“大娘说得好，见官就见官！”人群中不乏好事者喜欢打抱不平，纷纷嚷嚷着道。
“是啊，见了官，牛到底是谁的，自然就会知晓。”
“你、你们！”平头老百姓一般都是怕官的，见无人帮他们，三个贼狠狠地瞪了张小珺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人群散去，牛大满是感激的道：“姑娘，刚刚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这牛指不定就被他们给诓去了。”
“嘿嘿，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张小珺摆摆手，“大叔，牛二你可得看好了，免得再被有心人给偷了。”
牛大闻言，瞬间叹了口气：“我知道，不过这牛就算不被偷，我也留不住了。”
张小珺当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只是这种事她也没办法安慰，从随身的包裹里摸出几个铜板出来：“大叔，这是车钱，你自己小心，我走了哈。”
“天都黑了，你一个姑娘要去哪？”
“找个地方落脚吧，等到天亮再找辆马车去山水镇。”张小珺说着，正要走时，想了想，又把怀里揣的馒头递过去，诚恳地道，“大叔，晚上还是吃点东西再睡觉比较好，不然容易饿。”
“姑娘……”老实巴交的汉子感动得不行，闭了闭眼睛，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样，“要不我这牛就卖给你得了！”
“哈？”张小珺回头，表情呆滞，“大叔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