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带出来的几瓶洗面奶全都卖掉，张小珺趁热打铁：“各位夫人，今日是我第一次出来摆摊，承蒙捧场，这是给每位买洗面奶的赠品，水粉一盒。”
这粉是她昨日挖野草时找到的紫茉莉，做法很简单，取花种里面的胚芽，剥掉外皮，碾开放干，碾得越细越好，有淡斑美白的功效。
本来这粉她也是打算卖的，不过头一回做生意，有买有送，以后才会有回头客。
几位夫人得了洗面奶和粉，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张小珺数数荷包，六瓶洗面奶她一共赚了一百文，其中的十文是粉衣女子不要的找零，她把钱仔细收进贴身的小衣里，抬脚去了山水镇上的唯一一家钱庄。
这钱庄占地很广，山水镇遭灾以后，不少商户都把生意撤走了，只有这钱庄，一如既往地开着，仿佛丝毫不受影响，关键是，这家钱庄也在大越各地都有分号，张小珺觉得这一点很难得，像现代的银行。
还未进门，钱庄门口的两个小厮伸手拦住张小珺：“干什么的，要饭上别处去！”
张小珺礼貌地笑笑：“两位小哥，我不是来要饭的，我是来存钱的。”
“你，”小厮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我们秦氏钱庄五十两起存，你有吗？”
“有，当然有。”张小珺拿出布包，把安乐给她的银票露了一角出来，“小哥这下可信我了。”
小厮显然认出了那银票，向旁边的同伴递了眼神后，立即换了副面孔把张小珺请进去：“姑娘稍坐，我这就去请大掌柜的来。”
进屋喝了盏茶的功夫，大掌柜便来了，自称姓张，年过四十，跟张小珺算半个老乡，瞧见那银票，便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嘴里直呼今日算是遇到贵人了。
张小珺没敢把剩下的银票都给他，只说探亲路上帮了一点小忙，这是人家为答谢她还的礼。
张掌柜是何种人等，见惯了金银钱货，自然知道那银票大有来头：“姑娘可还记得那贵人长得什么模样，还留下别的话没？”
张小珺摇摇头，一脸的坦诚。
什么都不记得，说不准是捡来或者偷来的，想到这里，张掌柜神色莫名多了点鄙夷，招了招手，示意候在一旁的小厮去关门。
小厮心领神会，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张掌柜再开口时，语气里俨然多了些严厉：“姑娘，念在你年轻，又是初犯，老实交代，这银票你到底哪来的？”
“什么哪来的
，”张小珺莫名其妙，“我不是跟掌柜的说了吗，别人送的。”
张掌柜摸了一把胡子，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别人送的？你莫要欺我年纪大，便随意诓我，这分明是我朝宫中才能使用的银票，你一个乡下女子，平日里连远门都出得少，哪里会接触到这些，想必是偷的，说，你还有什么同伙没有？”
他一口一个偷的，听得张小珺火冒三丈，尼玛，她平生最讨厌被人冤枉，念高中时，就被同学诬陷拿了对方的书，虽然后来证实书不是她拿的，可是同学也没有道歉，那件事情不了了之，后来她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很难过，周边没有一个人帮她，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她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
张小珺此时此刻很生气，可是再生气，她也告诉自己必须要冷静，越是冲动便越是解决不了问题，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
深呼吸一口气后，张小珺才缓缓道：“掌柜的说我是偷的，可有证据，难不成大越律法规定，宫中的银票除了皇室，其他人等一概都不能用吗？”
“那、那倒不是。”张掌柜微微愣了一下，想不到这个小女子胆识过人，被人发现是偷的，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同他讲道理，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就跪地求饶了。
“那好，除了皇室，还有什么人能用？”
“这……”张掌柜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她的问题。
张小珺直接替他答道：“大越七品以上，上至皇子公主，下至已退朝还乡的员外，能用的人数不胜数，我说是探亲，可没说自己一定去了宫里，难不成哪个贵人心善，给了我一张银票，便都要不分青红皂白的喝斥一顿，送进府衙严刑拷问吗？”
“啪啪-”
门外突然传来两声清脆的巴掌声，有人应声而入：“好个伶牙俐齿的姑娘，张掌柜，你便是想敲诈，也未免欺人太盛了！”
张小珺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女子款款而入，柔美的身形中带着少见的英气，正是昨日怀抱幼儿的女子。
“你、你怎么在这？”她想过以后会遇见，可是没想到这么快。
那女子十分大方，先行了一礼道：“姑娘好，昨日多谢你的燃眉之急，我是秦氏钱庄的大小姐，秦柔，刚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是张掌柜的错，还请见谅。”
她身后跟着几个管家模样的人，其中就包括刚刚出去关门的小厮，他脑袋耷拉着，眼睛都不敢向这边。
居然是钱庄的大小姐，张小珺愣了愣，很快跟着还礼道：“昨日的事顺手之劳罢了，夫人不必放在心上，至于银票，千真万确不是我偷的，夫人若不信，我敢上公堂任凭裁决。”
其实她今天来钱庄也是没办法，山水镇的物价太高，几乎已经到了一斗米万两银的价位，若是不把安乐给的银票用掉，明天她一人两牛就要饿肚子了。
“那倒不必，”秦柔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张掌柜，“我信姑娘的为人，别说一张宫中的银票，便是一百张，我们秦氏钱庄也存得换得。”
“大小姐！”
张掌柜立马急了：“这女子来历不明，大小姐还是上报官府的好，免得到时候出了事，整个钱庄都要跟着遭殃。”
张小珺默不作声，只看秦柔怎么处理。
“上报官府，你舍得吗？”秦大小姐一开口就直奔要害，“就这一张，出去一趟再进来，过手几遍，你觉得到了钱庄还能剩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