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张小珺见她神态疲惫，颇有些后悔，“抱歉，来的不是时候，孩子怎么样了？”
秦柔摇摇头：“反反复复，总不见彻底好，我明日就派人去宛城请大夫来瞧瞧。”
山水镇地方小人少，她不信任也是正常。
“夫人这几日辛苦了，又要打理钱庄，又要顾着孩子。”张小珺由衷地佩服，“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尽管跟我说。”
“张姑娘客气，只是小儿这几日吃不下东西，连奶娘的奶也不喝，你家的牛乳能不能卖我一点？”
张小珺顿时眉开眼笑：“我就是为了这事来的，夫人，请看。”
她把随身的包裹打开，露出一个小罐子来，又问下人要了热水和碗勺，将奶粉冲泡好后，递给秦柔：“夫人，请给小公子试试，这叫奶粉，是用牛乳熬煮而成，脱去水分，易于保存，营养成分与新鲜度绝不亚于牛乳。”
秦柔颇有些迟疑：“瞧着粉白细腻，只是这能有人-奶好？”
呃，当然比不上，但是可以作为替代品呀，反正结果是一样的。
张小珺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词：“没有，不过小公子要是喜欢的话，可以给他当零食吃吃，这个奶粉最大的好处是方便携带，小公子随取随吃，这是我第一次做，这一小罐就送给你，要是觉得合适后面我们再谈。”
秦柔抬眼，很快明了她此行的目的，露出生意人特有的笑意：“原来张姑娘今日是来跟我谈买卖的。”
“是。”张小珺直视她，丝毫不扭捏，她做的东西，绝对保证物美价廉。
“张姑娘一番好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只是……”
后面的话秦柔特意停顿了一下，张小珺一点就通：“夫人放心，绝不会强买强卖。”
秦柔点点头，两人说话间，有丫鬟急匆匆的跑过来，说是小公子又醒了，哭闹着要找她。
秦柔神情焦急，正要吩咐下人，张小珺顺势道：“夫人，若是方便，我能不能随你一道去瞧瞧小公子？”
“当然可以，张姑娘请。”
两人一路去了内院，孩子嗓子已经哭哑了，两脸通红，乳母抱在怀里怎么哄也哄不好，急得满头大汗，见了秦柔，跟见了救星一般：“夫人您可算是来了，公子睡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醒了，本来我想给他喂点奶喝，可他哭闹得厉害，您赶紧瞧瞧吧。”
秦柔赶紧接过来：“泉儿乖，来，娘抱哈，不哭不哭。”
到了她怀里，孩子依然哭得厉害，丫鬟端了温水上来，还没喂，就被他一手打翻了。
一层子乱成一锅粥，大夫又还没来，张小珺被吵得头疼，把那孩子接过来，蓦地怒吼一声：“差不多行了！”
“……”
所有人呆住，包括刚刚几乎要把屋顶掀翻的小兔崽子，大概是还没人这么凶过他，小东西睁着大大的眼睛，脸上满是泪痕，嘴里一阵阵的抽噎，似乎极为委屈。
这不哭的小模样实在太可爱了，张小珺轻咳一声，轻轻道：“你不舒服对不对，我知道，来，抱抱，呼一呼。”
小东西也不知道听懂没，还一脸无辜的盯着她。
张小珺吹着气，捏着小东西的肉手，这里呼呼，那里呼呼。
大概是有些痒，小东西开始躲了一下，后来吹得多了，竟开始笑起来。
他这一笑，一屋子的人总算松了口气。
张小珺见秦柔的脸色缓和了不少，顺势道：“夫人，小公子还发着烧，不宜穿这么多衣物，家里可还有冰块，若是有，用厚布包裹着，给他冰上一冰，会舒服很多。”
秦柔还未说话，一个胸脯饱-满的妇人道：“这可不行，外面天凉得很，小公子本就不舒服，要是再着凉了怎么办，姑娘，你没生养过，不知道带孩子的辛苦。”
她说话老气横秋，年纪不上不下，旁边的丫鬟婆子均没有反对，张小珺知道这应该就是乳娘了，她笑道：“我是没生养过孩子，可我从小也是带过弟妹的，还给村子里的赤脚郎中打过下手，他说高热的孩子最忌讳裹得厚厚的，那样不容易散热。”
那乳娘嗤笑一声：“什么赤脚郎中，姑娘你可不要学了点皮毛，就随便拿出来诓人，这可是秦家的小公子，未来钱庄的少东家！”
秦柔眼神晦暗不明，似乎想到了什么。
张小珺不卑不亢：“少东家的身子自然最是要紧，只是屋子里有火盆，被窝里还放了汤婆子，小孩子火气又大，冷不到哪里去的。”
乳娘当然不服，其余的丫鬟婆子平日里都是听她的，此刻当然不会反驳，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秦柔。
秦柔把孩子接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得厉害，心里不知为何，对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张小珺，有种莫名的信任，而且，她也有种怀疑，需要被证实。
“把泉儿的袄子脱了吧，只要他不出汗就可以了。”
此话一出，那乳娘立马急了：“夫人不可，夫人这是准备要了小公子的性命啊！”
张小珺立刻道：“听你的，小公子也没好，还病情反复，到底是谁想要小公子的性命？”
乳娘眼神闪烁，慌乱地为自己辩解：“冤枉啊夫人，小公子早产，身子骨本就不好，我来秦家也快半年了，日日夜夜服侍小公子，怎会想要他的性命？”
秦柔面色全然不变：“张姑娘的意思是，既然之前那个法子不行，那我们就换个法子，左右宛城的大夫明日就来，到时候问了便知。”
“可是……”
那乳娘还想再说什么，秦柔温声道：“你别紧张，这几日泉儿闹得厉害，你先下去好好睡一觉。”
语毕，她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丫鬟婆子立刻围上来，将那乳娘连哄带拉地带出了内室。
按照张小珺的做法，小东西舒服了不少，虽然脸蛋还是红的，可是明显精神了。
只是小脑袋在他娘怀里拱来拱去的，估计是饿的，要喝奶了。
乳娘早打发出去了，张小珺顺势道：“夫人，我这奶粉就有现成的，要不给小公子试试？”
秦柔盯着那黑不隆冬的罐子，迟疑地点头：“那就有劳张姑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