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永就算看不清对方脸上的情绪,也心想不妙,这下子被利用了,闵至行不是云荨儿的前未婚夫吗?被退婚的事,各豪门名门之间都心知肚明,他的身份可不适合拿来跟她炒绯闻。
“至行,……”
解释的话还没有出口,荨儿圈着他脖子的纤臂又紧了几分,她突然一抬头,便在他的唇上一啜,吧叽的响。
“阿钊,困死了,我们进去吧。”
撒娇?
江永起了鸡皮疙瘩。
闵至行已经觉得头顶冒烟了,他是吃错了药才会担心她,才会半夜不睡觉的查她住在哪里,才会一直在这里敲门,没人开他就像傻子一样在这里等,他还亲眼看着江永抱着她上楼,居然还不信,还是等。
他是天下最傻的傻瓜,“既然有人护着你,我也放心了,打扰了。”
听着脚步声一梯梯的减弱,转弯,再减弱。
听着楼下有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荨儿的身子还是忍不住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咬着唇从江永怀里挣了下来,然后用脚跟站在地上的入门脚垫上,埋头开门。
进了门,摁了电灯的开关,方才转身抬起头,看着门口轻皱俊眉的男人,他大概在记她利用他的仇呢,难得诚恳道,“江市长,谢谢,不单是谢谢你晚上救了我,还谢谢你刚才没有拆穿我。”
湿热的九月天,有些闷,让人的心情也有些发闷,江永这才觉得,她到底还是个孩子。他又何必总跟她计较。
“早点休息。”
江永说完刚一转身,便听到背后的女孩痛“咝”了一声,没有回头,他的同情心仅限于此,今天救她一命,他们之间也两清了……
荨儿打电话去绝代佳人报告了伤势,请了假,一直到周五,一瘸一拐的去接到弟弟小上官。
解释了好半天,是家里的酱油瓶子打破了,没注意,一脚踩了上去。
后来回到家,又帅又酷的小上官放下书包,便把荨儿扶到沙发上去坐着,转身去烧开水,讲起话来酷酷的,“脚不好你不会让灵灵姐姐去接我吗?过完年我就十岁了,以后别去接了,我知道坐哪路车回家。”
荨儿立即坐直,“那怎么行?你长得这么帅,我可不放心,万一被人抢了去做童养夫,得有多苦啊。”
小上官白了荨儿一眼,“你就是不长进,毛毛躁躁的,你知道酱油一瓶多少钱吗?你那双脚也好意思往那玻璃上踩?真会糟践东西。”
“云上官,我是你亲姐!”荨儿觉得自己要砸墙了!
小上官倒好水,递给荨儿,懒懒道,“我知道,我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从来没有怀疑过。”
荨儿每次跟上官说话,总会被噎个半死,听到有人敲门,跟遇到救星似的,跛着脚便起身去开门。。
荨儿看见她的亲小姨周艳的时候,脸色突然转阴,手上用力要去关门,却被后面周艳的保镖铁臂一.挡,害得荨儿一个踉跄,差点摔跤。
小上官拿起水杯,走到门口就往外一泼,将周艳泼了个满脸湿达达,化了妆的美.妇人,伸手一摸,整个脸跟和了泥似的。花了。
保镖要上前,周艳一看小上官挡在荨儿面前,怕伤了他,便立马制止。只是瞪着荨儿,没了上次的好脸色,“朵朵,我是来跟你说,既然你不愿意私下里把小杰过继给袁家,那么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
“你凭什么?我是小杰的亲姐姐,你老公生不出来儿子,你可以跟别人生,凭什么要把我弟弟让给你们?”荨儿简直要被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给弄疯了,上次是轻言细语的说好话,什么会对小杰好,送他去贵族学校,去高档餐厅吃饭,只要弟弟入袁家,还会帮她救父亲……
当时她和弟弟都拒绝了,后来又陆续“好言相劝”了好几次。
这下好了,居然到现在还不放弃,软的不行,要来硬的了。
周艳虽是一头是水,但却趾高气昂,“凭我是小杰的小姨!我姐不愿意承担责任,你爸在监狱,你一天到晚的到处瞎跑折腾,又没个正经工作,现在家里那幢别墅也被你卖了。你还想得到小杰的抚养权?我倒要看看法律偏向哪边!”
“坏女人!我只会跟姐姐在一起,你们给我走!”小上官一改又酷又冷的性子,突然暴怒发了飙!操起家里的凳子就要往周艳身上砸。
周艳嘴里喊着让保镖别伤了小杰,自己退了一步,小上官凳子扔出去,保镖挡在周艳身前被砸中,小上官趁机“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而荨儿已经被周艳方才的话弄得回不了神,法律偏向哪一边?当然是偏向有权有势的那一边,她的确没有一份正经工作,夜场上班是个秘密,她没有办法,白天经常要跑的地方太多。
她的确是把别墅卖了,因为她怕需要用钱的时候,房子一下子脱不了手,这个社会,走礼是必须的,她得把钱挪出来,放着,等着随时用得上,她去夜场上班,也是想慢慢认识一些权贵,好对自己有帮助,只不过一直放不下身段。
如今呢?
法律会偏向哪一边?
会偏向哪一边?
多么现实和残酷。
“姐,姐!”小上官看着呆呆的荨儿,有些慌了,拉着她的手就摇,“姐,你别吓我,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我会多吃饭,你等我长高,等我长得比你高了,天塌下来,我帮你顶着,姐,姐!”
荨儿蹲下,死死的抱住小上官,眼睛瞪得大大的,虽然已经红透,却硬没有掉一滴眼泪,狠狠道,“云上官!我不会让你吃苦,一定不会!但纵使袁家千亿家产,你也不能稀罕,你姓云,只能姓云!知道吗?不然爸爸会活活气死的!”
小上官知道自己的姐姐只有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时候才会这样对他发狠。
便抱着荨儿的头,小手揉着她的脑袋,安抚道,“你傻啊,要是我不姓云,怎么可能是你弟弟?我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弟弟,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事实,云荨儿,虽然我一直都嫌弃你的名字太俗气,配不上我的名字,但我也只能认了……”
荨儿推开小上官,作出一副凶相,“云上官!你就是欠揍!”
……
周一,荨儿的脚穿平跟皮鞋已经没有问题了,送了小上官去学校,晚上便又去绝代佳人上班,这次她给自己下了一个决心……
正文11:在一起,好不好
依旧是服务生的制服,将头发扎了个马尾,今天她特意洒了些香水,有些淡淡的you惑。
被闵至行叫进单独包间的时候,荨儿没有如前两次遇见时的慌乱,像是意料之中一般,她只是略含风情的软声问,“闵少,你就这么喜欢和前未婚妻纠缠不清?”
“荨儿,我们在一起吧,别再拿些不相干的人来气我了。”
那拥抱像是对方渴望以久的渲泄,那吻只是代表情不自禁,他太过专注。
她心底的情愫依旧还存在,眼前依稀是纯如荷莲一般的童年,少年。那些日日夜夜,都渴望做他的新娘。
荨儿被闵至行搂在怀里,她感受到他的热情和深情,只能顺着他失神的回应他的吻,好一阵,才呼吸急促的挣开他,“我要你帮我,你肯吗?”
闵至行的声音突然微微一冷,蹙眉,“云叔叔?”
荨儿自然不会提父亲,闵家当时就是怕惹上云家才退的婚,“不是,我弟弟。袁世昌没有办法生育,我小姨要上法庭抢上官的抚养权,我已经没有爸爸,不能再没有弟弟。”
这时候的哽咽,并非伪装,闵至行为之动容,宠溺的抚着她的发,“荨儿,别担心,这两天,我给你注册一个公司,你当法人代表,公司的业务我让人拨给你做,下游的供货商我也会给你找好,这样你有了稳定的小事业和收入,这个官司就能赢。而且,我也不想你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上班。”
荨儿听得一愣一愣,就这么简单?
他的意思是给她开一个皮包公司?她只是中间倒货赚钱?
在闵至行那里,她不敢期望太多,那两天在家里,她做过太多思想斗争,自己到底倔个什么劲,好多次,她去求人办事,有些人一把年纪都可以当她爸爸了,还看着她吞口水,她就是把尊严看得太贵重。
可是半年前,还不是被江永给强了?
遇到江永过后,还不是死气八赖的求着他带她出巷子?
到现在如果她还自命清高,以为自己还是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豪门千金,那就大错特错了。
“荨儿,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好。”荨儿明白他口中的在一起,一定没有婚姻,可她还是答应了。“但是我有个条件。”
闵至行将下巴放在荨儿的发顶,轻轻抚拭,“嗯,你说,我能做到的,都答应你。”
“我要上官的抚养权真正归我那天,我才跟你在一起,在这之前,你不能碰我。”
闵至行这才从恍惚中回神,心口处莫名的疼痛,他握住荨儿的肩,往外推了推,细细的看着她。对,她不相信他,她在利用他,她在跟他交易!
他深深吸一口气,吐出来,是颤颤的声音,“好,我答应你。”
荨儿又加一句,“一切都没有落定之前,我还是要在这里上班。”
闵至行握着拳,答应,“好!”
然而两天后,荨儿没有等来闵至行的皮包公司,而是在她的出租屋等来了他的母亲,闵太太。
闵太太端庄贵气,并不愿意进荨儿的屋子,她说话的方式,温柔大方,“荨儿,我说几句就走。”
“阿姨,你说。”荨儿礼貌的喊了一声,并不强求对方进屋。
“荨儿,你别怪阿姨多事,你知道至行这孩子,就是心软,他是一心的想让你过得好点,所以挖空心思给你奔波。可你也知道,你爸爸的事情,牵扯到官场的利益,而我们闵家,站在另一派支.那边,没办法动身,这各中利益,当年你就明白的。”
荨儿吸了口气,听着闵太太继续说,“若是当年我们不把他弄出国,他闹出来的事,足可以让我们闵家成为第二个云家,荨儿,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也是青梅竹马。他现在好不容易懂事,也答应过以后不管云家的事,我们才让他回来。闵家这两年也很不容易,你就当看在至行从小到大一心一意为你护你的份上,放过他,也放过闵家,好不好?”
荨儿抿着嘴,眨着有些微红的眼睛,然后笑了笑,“阿姨,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荨儿!”
“阿姨,我不会再找至行,你放心。”
“谢谢你,荨儿。”闵太太刚一转身,又回过头来,眸有难色道,“荨儿,别跟至行说我来过,行吗?”
“嗯。”荨儿点头,目送闵太太离开,关上门。
一反身,贴在门上,人,缓缓下落,瘫坐在地上,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坏女人,虽然前几天,她还发誓做一个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