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论你说的这些话是真还是假,如果真的是颠婆子死了还出来吓人,那就更应该拿陆康宁去祭祀,母债子还,听过没有?”村长咄咄逼人道。
村长逼着陆振海爷爷后退,不依不饶道:“还有海叔,你也算是村里的老人了,这些年陆家屯因为他们一家遭受了多少灾祸,你不是不知道,你还帮着他说话,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我……”陆振海爷爷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时,老道人走了上来,一把抓着他的手腕,沉着脸问道:“你刚才说什么,神桉归煞了?”
陆振海点头如捣蒜,老道人忙又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昨晚。”陆振海爷爷有些。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老道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我们……”陆振海爷爷结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求道:“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所以陆华两兄弟的死,真的和康宁没关系,你们就放了他吧。”
“海爷爷,”我叫住陆振海:“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他们根本不就没想让我活命,陆光叔和陆华叔的死只是一个借口而已。甚至……”
我看向老道人:“我怀疑他们两人的死,是不是你弄出来的,贼喊捉贼,无非是想给我冠上一个‘煞孤星克死人’的罪名,好光明正大的用我祭天。”
老道人一张脸张的通红,许是怕我再说出什么令他抓狂的事情,直接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他抓起来。”
人群再次向我袭来,我很清楚,这次我在劫难逃……
我打小体质就差,经常生病,这几天没好好休息过,昨晚又忙活了一晚。
这个时候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很快被一群人捉住。
他们将我压到老道人身边,问他:“是现在就把这个小子绑上祭台,还是等会?”
老道人抬头看看天:“还没到吉时,先把他捆着关起来,派几个人看着他。记住这次千万不能再让他逃走。”
“好勒。”
“这个老头……”老道人指着我身后的陆振海爷爷。
“他叫陆振海,海叔。”村长道。
“把他带过去,我有几个问题问他。”
我和陆振海爷爷被分开,我像个粽子一样被捆得严严实实,扔进卧室。
这几天被捆了好几次,身上跟散架了似的疼。
我挣扎了好久,才勉强靠着墙根坐起来。
隔着卧室的门,我看到堂屋里的陆光叔和陆华叔的尸体被带走,很快只剩下五六个看守我的人。
我听到他们的议论声……
“你们说陆光陆华两兄弟是怎么死的?”
“周真人不是说了吗,是陆康宁那个小子克死的。”
“可是我看他俩的死状,像是被吓死的啊?我说,该不会海叔说的是真的吧,真是颠婆子起尸了?”
“海叔说的是归煞、反尸,不是起尸。”
“反正意思差不多。”
“颠婆子下葬那天,周真人用黑狗血把她棺材疯的严严实实,不可能反尸。”
“你们真那么相信周真人?”
“当然信。如果不是他及时把颠婆子祭天,那个疯婆娘不知道会做出多丧心病狂的事情,到时候我们全村子的人肯定都会倒霉。”
“对对对!”
……
还真是讽刺啊。
在陆家屯所有人眼里,我们一家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可是思来想去,我们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而那个间接害死了母亲的人,才来村子三四天,竟成了大家心中的英雄。
越想越觉得悲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卧室门被打开,是老道人。
我懒得动弹,坐在地上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周真人来了,赶紧起来。”有人过来朝我腿上踢了一脚。
我微微抬头瞪了他一样,他一声低骂:“小兔崽子,看什么看?”
又要踢我,被老道人拦住:“你们先出去,我跟他说几句话。”
“这小子脾气臭的很,嘴里没好话。”
“没事。”老道人道:“你们去院子外边等我,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好。”几个人领命离开。
等院子里恢复宁静,老道人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有误会……”
话没说完,被我打断:“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假惺惺。”
老道人立马收起脸上虚伪的和善,说道:“那好,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好好回答,我会考虑给你一条活路。”
“要是我不回答呢?”
老道人脸色一沉,“我不是跟你讨价还价来的,实话说吧,我想问的几个问题,之前已经问过陆振海,他都说了。”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我没好气地回道。
老道人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我明显感觉他咬了咬牙根:“你可以选择不回答,但是我希望你考虑一下陆振海,他年纪大了……”
我听出来了,他是在威胁我。
陆振海爷爷是陆家屯唯一一个真心待我的人,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我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才说:“行,你问。”
我看到老道人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很浅的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他的问题很简单,是我早就意料到的,无非是灵媒、起尸,最后补充问了神楠。
正如他所说,这些问题他早从陆振海爷爷那里得到了答案,我挑了最简单的回答。
至于神楠,我实话实说:没见过,不认识,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想当然的,他并不信,又坚持地问了几句,没有得到更多有用的讯息后,他放弃了。
“最后一个问题。”老道人最后问道:“你愿不愿意自愿被当成祭品?”
我以为我听错了,陡然睁大眼睛。
“我知道陆光和陆华的死不是你害的,他们二人均是受到惊吓而亡,俗称被吓死。”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让拉我去祭祀?”我不解。
“我信你,但陆家屯的人不会信。昨晚你娘归煞,今早他们二人被吓死在你家里,所以结果很显而易见,他俩是被你娘吓死的。”老道人徐徐分析:“你娘归煞是因为你,换而言之,是你间接害死了他们。”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虽然我不愿承认,但我心里也怀疑是母亲吓死了陆光叔二人。
老道人说的没错,我间接害死了他们。
“所以,你觉得你是不是应该为他们赎罪?”老道人乘胜追击道:“当然,我可以向你保证:只祭天三日,时间一到就放你离开陆家屯。如何?”
如何?
我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