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奶手忙脚乱捂着我肩膀上的伤口,脸上眼泪鼻涕混成团,吹出粘唧唧水泡。
这时一个婀娜多姿倩影,带着香风跳了进来。一道灵符闪着金光,向蛇僵凤知的头上贴去。凤知光溜溜的脑袋一偏完美躲过,灵符在空中,化成黑灰。
他颇为忌惮的跳开,看着我诡异一笑,开叉的舌头发出警告般的嘶嘶声。
“凤瑶…嗬嗬…他会弄死你的,你早晚都要来陪我……”
说完忽地嘴巴大张,像个风机吐出腥臭的黑雾。遮挡众人的视线,几个连跳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我忍着肩膀的疼痛,捂着鼻子,躲在狐婆身后。谁?到底是谁?如今我噩运缠身,再遇谜团,又将何去何从。
凤知是人的时候口气就不小,说自己是什么天命之子,傲的很。
现在成了蛇僵口气就更大了,一张嘴就像十一奶奶家房顶的烟囱,十一奶奶经常捡粪便晒干来烧。黑烟弥漫,臭气熏天。
有几个反应慢一点的巡逻队员,不留神吸了好几口,我看他们憋的脸都绿了。
狐婆一声清叱,“退!”香风拂过,黑烟消散。
她看向夜幕中,如黑蛇蜿蜒的昆龙山,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这蛇僵,有意思。”
“呕~”四叔还有几个族亲表叔,白着脸,扶着我家的院墙,哇哇大吐。
其他人闻着衣服上,腥气夹杂着陈年死老鼠的腐臭味,听到耳边的“呕~呕~”声,也都忍不住举着火把,捂着嘴匆匆向外跑去。
狐婆左手食指中指夹了根烟,深深的吸了口,朝我吐个漂亮烟圈,她狭长的狐狸眼,波光流转,朝我阿爷阿奶点头示意。直接把我拉进房里关上门,眼里有着藏不住的关切。
锋利的指甲划开我的衣服。自己从鼓囔囔的怀里掏来掏去,掏出一把金黄色带符文的糯米,按在我的伤口上。
“幼崽?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狼狈啊。”这身段儿,这语气。这不是我干妈胡芸芸,而是狐太姑。
这带符文的糯米很神奇,敷上后伤口发出油煎肉一样的嗞啦声。一缕黑烟自伤口冒了出来,狐婆小巧的鼻子,鼻翼微动,吸入黑烟满脸享受。
我浑身痉挛,一会儿像昆龙之巅天寒地冻,一会儿像身处火炉,热血翻腾。
见我情况不对,她眼神严肃,九条雪白的尾巴,在身后浮动,尾尖带着一抹朱红。她单手掐诀在我耳边,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
我瞪大眼睛,眼前的情景太震撼。心里暗想,幸好我的房间大,不然连她的尾巴都装不下。
狐婆樱桃小嘴微张,吐出一颗珠子,珠子悬浮在我的面前发出莹白的光。
而我的心脏灼烧般的疼,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在晕过去的那一刻,我似乎听到了一声清亮的凤鸣……
初升的太阳照着大地,给凤寨渡上了一层金光。
我睁开眼睛,阳光有些晃眼。身上却觉得格外的舒服,神清气爽。
“你醒了?”阿奶皱巴巴的脸上带着惊喜,粗糙的手背,像细砂纸探了下我的额头。
“终于不烫了,瑶瑶你吓死阿奶了。”
“干妈呢?阿奶。”
我坐起身来,看到肩膀上缠着整整齐齐的纱布,尾部还打了个俏皮的蝴蝶结。
“你干妈去昆龙山了,这个祥云镯你一定带好。你干妈说,太姑特意叮嘱以后都不要取下来。”
我接过祥云镯,戴在手上。光线透过似玉非玉的镯子,里面有只小蛇若隐若现在沉睡。
院子里人声嘈杂,正在嚎啕大哭的人,听起来像村长家的,凤贰奶奶。
“凤七家,你说蛇僵是家凤知,那他跑哪儿了?听说昨晚,他点名让凤瑶去陪他。他在哪儿?你说啊!我苦命的孩子啊…连亲都没结…”
她保养得当的手扯着我阿奶,指甲的稍长弧度圆滑,还涂着肉粉色的甲油。
穿着时髦的A字裙低领套装,伴随着她的激动情绪,前凸后翘的身抖动出美妙的弧线,如同风雨中飘摇的红玫瑰。
看到我走了出来,恶狠狠的盯着我,漂亮的挑花眼,噙着眼泪,像清晨花瓣上的泪水,泫然欲滴。白里透红的脸颊,有泪水划过的痕迹。水汪汪的眼睛里盛满怨毒,破坏了那份一眼惊艳的美感。
我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儿子差点咬死我,我还没怪他们家,她居然先恨上我了。
忽然我的眼前一亮,贰奶奶的额心,居然有一团游动的秽气,像一条红色的小蛇散发着邪恶的气息。
我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又看向院子里,看好戏的其它人。都好好的,并无异常。
村长见我沉默不语,仔细观察着我家四周后,对我和善一笑:“我们瑶瑶长大了,马上十八岁了,到时候二爷爷一定帮你大办。”
虽然脸上带笑,眼底却有着藏不住的幽光,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小算盘。
“啊?那谢谢村长爷爷。”我敷衍道,心里呕的要死,帮我办生辰?看他媳妇儿的样子,是恨不得送我上西天还差不多。
看阿爷阿奶都在忙,我不愿在这里,准备出去走走。凤寨的楼宇,坐落在昆龙山下。自岗上到岗下像楼梯一样,层层递进,都是红砖灰瓦建筑。
下岗的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梧桐树,火红的叶子遮天蔽日,像燃起的熊熊烈火。枝叶中几只雀儿唧唧喳喳,不知在讨论什么趣儿事,见我过来,纷纷展翅飞上天际。
“凤瑶,瑶瑶~”道路深处,有个身影站在丛林深处向我招手示意,距离太远我看不清楚。发现我在看他,转头跑进了昆龙山深处示意我跟上。
我有些犹豫,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想到干妈也在昆龙山,倒也不怎么怕了。
那身影穿过郁郁葱葱树林,进了封龙涧后消失不见,我站在石门前想起阿爷的话。
阿爷说过,我们凤寨有个祖训,不可进入封龙涧,更不可在封龙涧,石门外大声喧哗。
这么多年来,凡是进到封龙涧的,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是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