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石头一条纹路裂开,隐藏在苔藓周边的裂缝也慢慢张开。裂缝中白膜一闪,数不清的灰色的瞳仁左右转动。
“快跑!”
祥云镯内传来,青非急切的声音。我来不及多想,起身就跑。
那块黑苔藓石头,长满了眼睛,一双眼睛盯着我看,我肯定是不怕的。但是这密密麻麻的眼睛,看着我滴溜溜的转。我头发都要随着汗毛竖起来,它整体是蜘蛛的模样,八根竹竿样灰褐色的腿立起来,肚子上的千目齐,刷刷的盯着我眼神贪婪,饥饿已久冒着绿光。
“这是什么鬼东西!”我大声问手镯里的青非。
“千目蜘蛛!往东走有水源……躲在水里……”
青非来不及多说,变成人形带着我向东逃窜。他好像知道路,带着我东拐西转。紫色一丈宽的河流,映入眼帘。
我见过蓝色的河,绿色的河,唯独没见过紫色的河。这么奇特颜色,怎么看都觉得诡异。身后传来千目蜘蛛,掠过草丛的沙沙声。站在河边,想着横竖都是死,在青非的催促中,深吸口气跳下去,透亮的河水像液体的紫水晶。
我躲在紫色的河水里,手下的水流温热,没有寻常河水的冰凉感觉。里面的银白色小鱼,通透的鱼鳍呈半圆形,像鸟儿的翅膀,它们游荡在我的左右好奇的打量我。
我拉着青非的手,在水里指手画脚,告诉他我想说的话,憋了半天鼻孔咕噜里冒出几个气泡。
青非黑亮的发丝,在水中散开,绿纱长衫随着水流浮起,格外梦幻。水中的青非美得像谪仙,出尘飘逸,他是蛇类在水中完全没有任何不适。
但是我不行,肺部每一个肺泡内的空气,都被流动的血液划分殆尽,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晕倒前感受到了唇上冰凉的竹叶味。
再次醒来,是在我的卧室。
“阿奶!蜘蛛,好大的蜘蛛,我们快走!”
我坐起来拉着阿奶的手,不管不顾的准备往外跑。
“瑶瑶,别急,你看清楚这是哪里。”阿奶噗嗤一笑,用手背试了下我额头的温度,“本来就不聪明,这发烧就更糊涂了。”
“我怎么回来的?”
“什么回来?你做梦吧,我跟你阿爷回来。堂屋的门板,卧室的玻璃窗户都不知被什么撞坏了,你像个小猪一样,就在屋里睡的特别香。”
“不对,我记得我在封龙涧……”
“什么封龙涧,这是几?”阿奶在我面前,比一个V。
“2……”
难道我是做梦?我低头看身上的睡衣,我昨晚睡觉前穿的是长袖,今天穿的是短袖。空气中还有淡淡的竹叶香,不是做梦,明显是青非带我回来的。
“凤瑶,你个祸害你怎么不去死!你就应该像你那短命的娘一样死不见尸,你为什么还要待在凤寨!你这个扫把星,因为你我们凤寨年年不太平。”屋外传来2奶奶肖玉儿的咒骂声。夹杂着三婶巧儿嫂嫂,劝她回家的声音。
“阿奶……”
“别管她……她被蛇缠,村长失了面子,嚷嚷着要跟她离婚。她觉得委屈,就跑咱们家撒气。谁搭理她,惯她那坏脾气!”
“阿奶我是祸害吗?为什么从小到大她们都这样讲?”
我手指缴着衣服,又期待又害怕听到阿奶的答复。
“呸,别管那个臭嘴的肖玉儿。我们瑶瑶怎么是祸害,那明明就是他们凤氏造的孽。”
“阿奶,你知道大叔公吗?”
“你大叔公?他本来儿女双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他的女儿凤仙跟肖玉儿一起,进山挖松茸再也没回来。”
“后面你大叔公就疯了,看到年轻的女娃娃,就说自己是她爹。说来也奇怪,凤仙长得与你娘有几分相像,若不是姓氏不同,一个寨子的又知根知底,我们都以为你娘是你大叔公流落在外的小孩。凤仙刚失踪的时候,你大叔公天天来咱们家,追着你娘喊乖妞妞。”
阿奶眼神里满是怀念,她缓了缓又说:“你爹那个时候还活着,你娘他俩心善,见你大叔公承受丧女之痛不忍心拒绝呵斥,时不时的也会叫他爹逗他开心。因为这个,你阿爷有的时候都会吃醋。”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他说他是我爹,和我娘在封龙涧,应该都是疯话,只是把我认成了他的女儿。
“那大奶奶呢?”
“不知道,有人说她是赶集被人贩子拐走了。还有人说,她受不了凤寨贫穷落后,跟人跑了。不管哪种说法都没证据,你大奶奶也确实不见了。”
听奶奶这样讲,我有些疑惑。
“你们没有去找过吗?”
“那个年代,哪有现在发达?天大地大,哪里去找…哎…百般欲念皆是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瑶瑶,有欲念有追求是没错的,但是千万不可为了达成欲念去作恶,人活一世,心存善念方得长久……”
阿奶叹了口气,从小到大,阿奶对我说的最多的教诲,就是心存善念。
晚上爷奶都睡了,我还在想白天到底怎么回事,叫青非他也没反应。月光下我卧室新装的玻璃窗外,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紧接着我就听到幽怨的女声在外面唤我名字,“凤瑶……凤瑶…陪我的知儿吧…凤瑶…他不会放过你…哈哈……”说话声像贰奶奶,但是这诡异的笑声却是男声。
突然一个冰凉的手,捂上我的嘴巴我差点叫出声。“瑶瑶,别应她!也别看……”青非说话的声音有点虚弱,身上带着血腥气。
“那是贰奶奶?”
“是邪秽……”
“蛇秽不是死了?”
“不是蛇秽……是邪秽,怨不除秽不灭……”
他再次叮嘱我,“我不能说太多,瑶瑶你明天让你阿爷去捉点刺猬回来。再多烧点雄黄水,除了雄黄水屋子里包括院子里不能有任何水……你记住,不能有任何水……”
白天在封龙涧青非还好好的,我记得我在水中嫉妒缺氧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是在自己卧室,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还没等我再问,它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