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褪去,留下天地间一片冰冷,混沌的天光隐在厚重的灰色云彩下,透出玉质一般的光辉。
冰冷的檐角泛着黑色的光泽,高矮不已的楼台在昏暗中盘横交错。
带着血腥味道的过往,可怕恐怖的母亲,一同跃如人眼。
“所以,她死了?”
江音感到头皮发麻,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大太太竟然生生将自己的手臂砍了一只下来献祭,随后便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她怎么觉得有些奇怪,是真的死了还是假的死了?
不过……
江音抬头看着葛玉泽,视线再一次停留在他脖子一侧狰狞的伤疤上。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之前没有发现的时候,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
而此时她发现之后,即使葛玉泽遮挡,还是很容易被她看见。
她皱眉道:“能让我看看吗,你的伤痕?”
她完全不觉得自己此时说出的话有多么的惊天骇地,在这个封建的地方,这样的举动简直可以称得上……惊世骇俗。
葛玉泽嘴角弧度一僵,脸上笑容没了半刻,忽地想到什么一般,嘴角的弧度又恢复了正常,竟然也点头同意了。
“自然,姨母关心我也是应该的。”
听到他这么说,江音心中想要翻个白眼,终究还是忍住了。
两个蒲团之间的食盒已经被收到一旁,她就着蒲团挪了几步,轻松坐到了他面前,伸手小心翼翼的拉开他的衣领。
衣服的布料十分顺滑,带着丝丝凉意。
她撩开了他脖侧的头发,贴着肌肤的发丝带着一丝温度,葛玉泽微微外头,让她能更清楚的看到。
奈何室内灯光昏暗,江音想要看清楚,就需要凑近一些。
如玉般洁白的肌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狰狞的伤疤,看着就让人触目惊心。
甚至有些还是新鲜的,还有伤口往外渗出丝丝血迹,看样子没有做过任何包扎或者涂抹药膏。
葛玉泽微微偏头,眼神落到江音的发顶上,往下看能看见她秀挺的鼻子,卷翘的睫毛和细腻的皮肤。
少女生的很好看,不说话是看上去温和无害,让人觉得柔软懵懂,笑时眼睛完成月牙状,明媚至极。
锁骨出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呼吸的热度,还有手指的温热和柔软。
“看够了?”
葛玉泽低垂眼睫,直直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带了些笑意,实则眼底毫无情绪。
江音顿了一下,伸手将他的衣领复原,摸了摸鼻尖道:“这些伤……”
“我自己划的。”
她还未说完,他就直接回答了。
“那你为何还有新的伤口?”
既然大太太都已经去世了,现在没有人对他洗.脑,他为什么还要遵从?
葛玉泽跪姿端正,整个人矜贵优雅,衬的江音的坐姿更加的随意散漫。
他勾唇淡淡道:“她死了吗?或许她在暗中一直看着一切。并且,我修了佛心,要对自己的信仰坚定虔诚,自然不会轻易因为外物的变化而发生变化。”
哪知道江音听到他这句话,狠狠的蹙起了眉心,非常不赞同道:“你这根本是不正确的,明明就是自残的行为,偏偏要把这些当做虔诚的信仰?我从未见过有什么信仰要让人这样子伤害自己,你明明知道这些是错的,可你为什么还要遵循?”
“为何不遵循,有什么必要让我去反抗母亲呢?”
他淡淡的笑着,此刻这抹笑在江音眼里十分刺目,她觉得葛玉泽就是一个脑子又问题的人。
完完全全被洗.脑了,更可恨的是,他明明知道这些是不对的事情,但是他依旧不打算改变,依旧进行下去。
好像他其实对这一切毫不在意一样。
她忍不住问出了这样一句话:“你不会疼吗?”
葛玉泽抬头,眼眸黑沉,眼尾忽地上扬,露出一抹华贵温和的笑容,淡淡道:“不会。”
假话。
江音撇撇嘴,决定不合这种人交谈,简直完完全全被洗.脑了。
她把思想继续集中在案件上,重新回归到葛倩身上。
葛倩出现之后,好似大太太对她很不同。
不像对葛嫣和葛玉泽一样,一日三餐都不准吃,每日只能待在佛堂静修,而是可以肆意出入佛堂。
即使葛倩多次出言顶撞,她也没有大发雷霆。
直到她死了之后,葛倩在府中才开始被人欺负。
怎么看来,好像葛倩才是大太太的亲生女儿一般,而葛嫣和葛玉泽是捡来的一样。
葛玉泽道:“嗯,或许。”
或许?
看来他也不是很相信大太太死了。
所以这些事情和葛倩又会有些什么关系呢?
大太太对她特殊的对待,葛倩来历不明的身世,还有真的疯了的葛嫣。
想到葛嫣,她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
她疑惑道:“可是我怎么看着葛嫣好像恢复正常了?”
葛玉泽眼眸低垂,淡淡道:“她的疯病偶尔会发作?”
偶尔会发作疯病?
那是不是指她会在特殊情况下,被刺激到做一些连自己也控制不了的事情。
江音心里有股寒意,她或许知道了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