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村子里灯火通明,一排排民宅虽然老旧、残破,但各自家中都挂上了灯笼,将整个村庄照耀的红火满天。街道上,村民们络绎不绝,有玩耍的,卖东西吆喝的,也有孩子们互相嬉闹的。
村子的中央是个露天坝子,仅用木栅栏围了一个围墙,开了个门。门里边就是个大型的观众连环座,里边有个半遮盖的大戏台子,几个身着戏服的人正在里面僚声大唱,锣鼓相随,那是热闹的不亦乐乎。
胖子和张家成率先在坝子门口的小摊上坐了下来,一人一碗大米汤面,吃的那叫一个滋溜直爽。陆静易告诉我她也想吃,可我却眉头一皱,制止了她。
这村子里虽然热闹,但我觉得很古怪。
房屋乱七八糟,修建的毫无章法,虽然灯火通明,但我却总感觉灯光之外黑得离奇,更重要的是,这里人来人往,看似热闹非凡,但我却注意到一点,那就是这里所有人无论是笑,是哭,全部都是一个表情,几乎没有丝毫的变化。
尤其是戏院里那帮子人,尽管拍手叫好络绎不绝,但奇怪的是,所有人都是直愣愣的站着,不笑不怒也不恼,倒更像是一排排人偶!
“你呀,成天疑神疑鬼的,来来来,叫声胖爷爷,我喂上你一口。”胖子端着一碗面在我面前晃了几晃,一脸淫荡的笑着道。
“我是说真的,我真的觉得不太对劲。”我眉头一皱,看向两女。
“但……但这里是村庄啊,怎么会怪呢?”陆静易尴尬的盯着我。
“我……滚一边去。”我一把将在我面前跳来跳去的胖子推开,看向两女,一脸认真:“我也说不上来,总之相信我,小心行事!”说完,我将头别向了胖子那边,这货被我踢走后又重新回到了面摊上,冲着老板又要了一碗。
我注意到那面老板,全程面无表情,防佛就如同……就如同机器人一般在做着程序的事情。
最夸张的是……
我分明看到那老板在给胖子捞面的时候,整个人完全浸泡在面汤之中,可他却毫无知觉,这尼玛……
你又不是练铁沙掌的,难道还会水火不侵?
“不对!”我轻和一声,双指从法包里夹出两片柳叶,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快速念动法诀,接着双叶开眼!
只是,那一开眼的瞬间,我整个人便完全的惊呆了。
站在我面前的,不是一个个活生生的村民,而是一具具飘忽不定的冤魂,这……这尼玛根本不是活人村,而是冤鬼林啊!!
我想叫胖子,可抬头之间,只见面摊上下面的老板正端着一碗面朝他们走过去,那家伙全身全是被烧伤烫伤的恶心痕迹,黑黄的液体填满了凹凸不平的肉缝。凌乱不已的头发下,他半张子脸皮从脸上掉下来,仅靠一层皮勉强挂着,随着他的走动而一晃又一黄,同时恶心的黄色液体也顺着脸皮一滴一滴的往面碗中滴落。
更恶心的是,正吃着面的胖子和张家成,碗里压根不是什么面,而是不停蠕动的长长的蛆!胖子更是一口咬完了蛆虫,一脸享受的咀嚼着……
“唔!”我忍不住胸口一闷,整个人只感觉胃里翻江倒海!
“你怎么了?”陆静易担忧的看着我。
我摇摇头,示意没事,我是没打算告诉她任何情况,我怕她们两个知道后会发出尖叫,到时候引乱群鬼,那他妈可就完了蛋了。
可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里,胖子和张家成满足的拍拍肚子,朝着戏院门口便直接去!
我心里暗道一声糟了,想阻止他们可压根来不及了,这戏院中唱的戏,分明不是给人看的,而是给鬼听的,这要是冒冒失失的闯进去,那可是极其危险的。
“走!”我一把拉住两女的手,径直的便朝戏院的门口冲去,可是……胖子和张家成已经来到了看台下方。
这冤魂看戏,讲究看的是鬼戏,听的是鬼曲,除唱戏之人可自由进出以外,其他生人一律勿进,否则,冤魂靠近,一旦纠缠,那便会成为替死鬼。我琢磨来琢磨去,几乎都快把脑袋的内存条给活活翻炸了,才终于记起道书上所记载的,阴阳线。
所谓阴阳线,本是茅山道术中下地阴阳穿梭的一种职业方法,取朱砂或狗血浸泡过的红绳一根,一头绕阳间之人,一头绑下阴之人,双人各取其手指而绑,男为中指,女为尾指。以此,进入阴界之人在回阳之时便可靠红绳引路,顺利回到阳间。
戏院之中,已经是百鬼而立,阴气极重,人一旦进去便会立即被阴气侵蚀,不能自己。所以,我想去救胖子和张家成,便必须进去后靠阴阳绳出来!
我把陆静易拉到一边,再解释前给她一再叮嘱,无论如何都不要发出声音,可结果我解释完了她依然张嘴就要尖叫,若不是老子眼疾手快,我估计她当场就能叫出声。
“唔……”她被我单手捂住嘴巴,眼神却不停的往她自己身下看着,我去,你看什么啊……
“厄!!”我忽然一愣,尼玛,因为我当时情急,所以我一只手捂她嘴巴,一只手因为要配合捂嘴这个动作,所以我自然而然的就会搭上一只手,这没什么不对嘛,就……就是他妈一下配合错了地方,居然直接摁在她左胸上。
“哈!!”她猛的大出一口气,接着在我出奇不意的情况下,一脚猛的蹬在我脚尖上:“你又摸我那里!”
我脸憋的通红,这一脚直接都快把菊花踩的崩出屎来了。
“大姐,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委屈的盯着她,接着我郁闷万分的转移话题,把我刚才的阴阳线想法告诉了她,她听完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我来控线?”
“没错,但在这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
“你是处女不?”
“我处你妹啊,我……恩!!”她闷声一喝,一脚下去,我瞬间疼的龇牙裂嘴!尼码,能不能君子动口不嘴脚啊,这都什么鬼啊,一言不合就动脚,我去。
这阴阳线非常讲究,因为关系到穿梭阴阳,所以,为了保证阴阳线的纯正性,虽不要求被困着是否童男童女,但施法者也就是线头人却必须是处女初男,只有他们纯洁身体的永恒阴阳气,才能让阴阳线的效果更为精纯,而不易受阴间浑浊之气的污染。
好吧,既然她说她不是处女,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像她这样的绝对女神,追她的男孩都可以拼出个快递公司了。
“好啦,既然是正事,那我错怪你了,绳子给我吧。”
“你又不是处,你要绳子干嘛,你想害死我啊?”
“我……我是!”她脸色羞红,从我手上一把夺红线背对着我。我忍不住噗嗤一笑,心中莫名其妙的燃起一股小小的兴奋感和高兴感。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说的好像你就不是处男似的。”她生气的娇蹭一句,哎呀妈呀,处女美女生气都是这么漂亮啊。
哎,等等,我操,你怎么知道我是处男,尼码我这千年的秘密怎么朝夕不保啊。操特么的,一定是胖子那王八蛋泄的密,狗曰的,为了讨好美女,简直是无所不用啊,这死贱人。
她点点头:“上回约我吃饭,我说我约了你,她问我约个处男干什么,那表情,很嫌弃。”
……我……
算了,正事要紧,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显然是把胖子和张家成救出来。阴阳线分绑两头后,我在手心握着三张纸钱、两个铜板,如遇危险,可以当作买门钱,只要不是遇到厉鬼,一般这个足够应付。
如果说站在外面看着里面群体轻晃的众鬼还只是感觉恐怖的话,那么一踏进整个戏场中心的时候,便直接是一种阴寒刺骨的感觉。整个戏场的观众席间阴气散发,无数青头黑脸的鬼顶着黑黑的眼圈随着台上的唱戏,轻轻的摇晃着。
我几步冲到胖子和张家成的面前,这两个家伙早已面色苍白,嘴巴发黑,更关键的是,我明明看见有两只鬼,正一脸淫笑的分别站在两人的身后,而两人的脚跟此时隐隐往上抬升。
糟了,如果脚后跟一旦离地,鬼魂便会从后贴身(这自古以来,凡是被鬼附身的人,由于阴阳之排斥,在最开始的一个小时里,脚后跟一般是不着地的,也可由此来判断一个人是否被鬼上身,但仅限于阴阳排斥的前一个小时内。),而如果一旦被鬼附身,我想救他俩的话,我的道行恐怕不够,毕竟一个我也就勉强应付而已。
不过,这周围全是阴鬼,我要是用道术的话,极有可能会惹怒这里的其他鬼,到时候百鬼侵犯,老子就算是林正英转世,那我也完全抵挡不住啊。
唯一的办法,双鬼拍门,金钱买路,然后拖着胖子和张家成回去。
一想到这,我赶紧朝着他们靠近,可不管我在旁边怎么喊,这俩家伙就好像被人灌了迷魂汤一样对我不理不睬,胖子这货我也就不说了,心智太嫩,可没想到的是,连张家成也完全是这个鸟样。
没办法了,以他俩中毒太深的局面,我就算要叫醒他们也会惊动周围的所有鬼怪,当下之计,我只有用道术,而且道术要足够能保证我翻盘成功,不然今天晚上我们所有人都会被群鬼GG!
这唯一的办法就是,请鬼上树。
所谓的请鬼上树,其实是我们行业装逼之术语,简单点讲,就是鬼打鬼。不过,今天晚上我要请的鬼绝非普通鬼,而是来自地狱的鬼差!
只要能请动鬼差,那么即便是惊动群鬼,我们也可以全身而退。
我拉了拉阴阳线,让陆静易把我带回去。
之后,我带着两女暂时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准备起坛做法。这打鬼上树我学的并不熟练,老实的说这还是黄花闺女出嫁,头一糟呢。我只看过老头耍过两次,一次是我刚入门不久后,还有一次就是上次收服血鬼。
鬼差虽然是地府官员,不会害人,但自身本是阴邪之体,若是操作不当,同样会对施法者带带严重伤害。不过,人命关天,什么事我也得博上一博。
由于我法力浅显,为了让法事成功,我一路让陆静易跟张思敏把我就像吊蛤蟆一样吊在树上,并将法桌临时架在树干之上。其后,燃灯点烛,烧符祭鬼,请四方邪灵,定地府之音!
随后,白米撒火,剑扫定乾坤!
“嗡!!!”
地面忽然阴风大作,吹的人都快睁不开眼睛,我在树上更是被摇来摇去,好像中了摇摇乐的毒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阴差已到,陆静易,张思敏,非道回避!”我大喝一声,同时咬破中指,血点额间!
顿时之间,风停声息,我借着树的高处抬眼朝四周望去,咦?鬼差呢?!
莫非,我施法不够?还是道力不纯,无法召来地府阴差?!一想到这,我顿时间垂头丧气,无奈的想要下树回地,可就在低头的一瞬间,在地面大树脚下,四张白惨惨的脸正齐刷刷的望着我,鲜红的眼睛在黑夜当中格外刺眼!
我只感觉我胸口一阵疼痛,喉咙之间更是一股热流袭上,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我只感觉眼前一黑,在临昏迷之前抱着树干防止掉落,接着,便再也没了知觉。
我迷迷糊糊醒来有知觉的时候,是总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再挠来挠去,睁眼之际天色已经灰亮灰亮的,几片冥纸正随风飘散,落在我的脸上,落在远处的草堆里。
我虚弱的从地上站起来,抬眼一望,心中一凉。
这四周一片荒凉,到处都是残草杂堆,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各种竹骨木架,似是一些花圈、招魂幡所留下来的竹竿、木条,更关键的是,这里荒坟突兀,密密麻麻、麻麻密密!
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