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贱人

没了李二狗的捣乱,谢玉琳三两句就将十几位债主心给稳住,纷纷告辞离开。

谢玉琳将人全都送走,回头一看,李二狗正乖巧的站在秦叔的身边,脖子紧缩,面上露出讨好的笑,像只被拔了毛的鹌鹑。

恰在这时,刘妈妈从后院走来,手上捧着一个楠木盒子,那是李氏存放地契房契的地方。

“刘妈妈,给我吧!我拿进去。”

谢玉琳接过楠木盒子,走进内堂,柳氏还在不停的用言语蛊惑李氏。

“弟妹,我们是嫡亲的亲人,我这做弟妹的无论如何都不会害你。有弟妹在,保证给你处置的妥妥的。”

谢玉琳垂眼看着手里的盒子,无声冷笑。

“琳儿,把东西给我。”柳氏见到楠木盒子,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的双眼中俱是贪婪。

谢玉琳躲开了对方的手。“二婶,我来帮你吧!”

柳氏没拿到东西,不高兴的赶人。“琳儿,这里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去安抚住外面那些人就行了。”

谢玉琳微微一笑,眼里泛起冷光。“外面的人已经走了,二婶,我家的东西,我总得知道它们是怎么没的。”

“……也行。”柳氏勉强同意。

谢玉琳的话,她听出了一丝异样,但快要到手的钱财将她的双眼迷住,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

“宅子八百两,如今已住过这么多年,恐怕得折价,就四百两吧!这铺子也是,人家买过去还要重新装修,也是要折价才能卖出的。还有田产……”

零零总总的算下来,谢家从里到外的扒拉干净了,也才凑齐了两千两银子。

谢玉琳的心已经凉了个彻底。

四五千两的东西,到了她嘴里就只剩下一半,心可真黑。

“二婶算准了吗?这么多东西,就只值两千两银子?”

“哎!”

柳氏叹一口气,放下算盘。

“琳儿,如今年景不好,就这两千两银子,还是我估了高价,等到真正卖的时候,恐怕连两千两都没有。”

谢玉琳盯着她问:“那还差这么多,怎么办才好?”

“咳!你说这不巧了,我刚好就有桩好事。”柳氏心情激动,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慈爱的笑来。

她生的富态,却没有福相,长相十分刻薄,一笑起来五官扭在了一起,脸肉横飞,透着一股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奸猾之感。

谢玉琳眸光微闪,唇角的笑越发冷硬。

很好,连一刻都等不得了!

她凉凉的问:“什么好事?”

柳氏轻咳两声,故作神秘。

“前些日子,老爷结识了一位贵人,对方是京中太子府少詹事的管家,言道他家老爷正在替自己的儿子寻觅一个好姑娘聘为正妻。

太子府少詹事那可是正四品官员,只要你同意这门亲事,眼下的困难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谢玉琳听得浑身发冷,眼眶微微泛起血丝,心中翻江倒海,巨大的怒火控喷涌而出,控制不住的想要发作。

哪知,身后传来了李氏的声音。“弟妹,你说的是真的吗?人家这么大的官,为何要找我们这样的商户人家?”

“当然是真的。”柳氏一拍大腿,格外笃定。

“你大哥早就打听清楚了,确有其事。人家不在乎门第,就想要个知书达理,乖巧懂事的儿媳妇。”

柳氏的表情轻快,说出的话跟街上的媒婆没有半分区别。

李氏性格单纯,听了就信,点头。“这婚事倒是不错。”

谢玉琳心中嗤笑。

当然不错。

平常来讲,正四品官员家取商户之女做儿媳妇,根本就不可能,也难怪李氏如此惊诧。

她不会想到,嫡亲的大哥弟妹会坑害亲侄女。

李氏:“如此,那我们就答——”

“娘!”谢玉琳及时出声拦住李氏,转头对柳氏道:“二婶,这门亲事我高攀不起,您还是找别人吧!”

砰——

眼看事情就要办成,谢玉琳横插一脚又出现了波折,这小妮子今日三番两次捣乱,柳氏心底升起一股火气,忍不可忍,拍案而起。

“谢玉琳,长辈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个小辈插嘴,没教养的东西!”

她双眼变得尖刻,看着谢玉琳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在她脸上剐蹭,所有的怒火都朝着谢玉琳发去。

如此变化也让李氏受到了惊吓,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大,弟妹,有话好好说,可千万别发火……”

谢玉琳再次伸手拦住李氏,挡在她身前直面柳氏,目光嘲讽。“二婶倒是有教养,把亲侄女说给一个傻子。”

“什么?傻子?”

“你怎么知道的?”

李氏和柳氏同时惊呼。

下一秒,李氏不敢置信的看向柳氏,质问:“嫂子!你知道这事?”

柳氏知道暴露了,却并不将这事放在心上,理所当然道:“自古以来,婚嫁都讲究门当户对。这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好机会,可是我特意关照你们的,按理说,你们得感谢我才是。”

“你……你……”

李氏指着柳氏,被她的无耻气的浑身发抖。

柳氏见状冷哼一声,气焰更加嚣张起来。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今儿我就把话放这儿,你们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柳氏语气恶劣又强势。

是要越过李氏,直接做谢玉琳的主。

李氏被气的直喘粗气。

柳氏不依不饶,用打量货物的视线在李氏身上来回剐蹭。

“说起来,要是二弟回不来,二弟妹想改嫁也尽可来找我帮忙。”

李氏一个踉跄。“弟妹!你…你这说的什么话?”

这话就相当于诅咒,还让李氏改嫁,这是完全不拿她们当人看了。

谢玉琳扶着李氏,双眼如同刀锋一般看着柳氏,竟敢诅咒她爹,羞辱她娘,真当这家里没人能治得了她了。

“不管如何,我都不嫁。这么好的亲事,二婶自己嫁去。”

“你说什么?你这个贱丫头,讨打!”

柳氏起身怒目而视,肥硕的身躯瞬间挡住了大片阳光。

如同一颗参天大树一般,气势汹汹的朝谢玉琳冲了过来,大巴掌像蒲扇一样扇过来。

谢玉琳身子一侧,躲了过去。

“二婶为何要生气?这山鸡变凤凰的好机会,二婶不愿意,也可以让表妹嫁。反正肉都烂在一个锅里,高低不能便宜了别人。”

柳氏听得更气了,脸色涨的通红,一双眼睛冒出了火来,恶狠狠的道:“谢玉琳,你当自己是个什么金贵的东西。老娘在帮你,你却不识好歹,打死你这个贱人!”

庞大的身躯朝着谢玉琳冲过来。

谢玉琳面上冷笑,盯准机会抬脚绊住了柳氏的一只脚。

柳氏哎哟一声摔在地上,摔成了一张饼,污言秽语的骂了起来。

“谢玉琳,居然敢绊我!你个没教养的东西,不得好死……”

谢玉琳冷眼看着,并不为她的话所动。

“要说贱人,我可担当不起。你趁着我爹不在家,将我家的产业折成白菜价,顺便还把我这个侄女一并说给傻子,给二婶一家换个好前程。”

“这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全都进了你的口袋。这要是说出去,恐怕二婶家的祖坟都要冒黑烟。”

“真是贱人中的贱人,!”

柳氏被骂的脸色白了又青,狡辩道:“谢玉琳!!你凭什么这么说,老娘明明是为了你们好……”

“凭我有人证。”

谢玉琳凉凉一笑,让柳氏有种不好的预感。

李二狗适时走了进来,将柳氏吩咐他的事情说了出来。

“夫人,你可千万别相信她的话。外面那些人就是她吩咐我去找来的,她还让我起哄,逼迫你们将家中的财产都交出来……”

李氏一听,盯着柳氏五颜六色的脸,哪里还不明白这前前后后的事,一时间心思上涌,愤然提高了声音。

“把她赶出去!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