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景循声望去,这才想起旁边的旁边还搁着一颗“沉默的卤蛋”。
那鲁单的眼神可怖骇人,简直一副活见了鬼的模样。
似乎难以置信,自己与柳如颜所做之事竟被一个陌生女人轻而易举地揭发了,还半点转圜的余地都不给他们留。
下一秒,他便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冲着尧景叫嚣道:“我要杀了你!”
这一回,还没等董深有任何示意,护卫便是一个箭步上前,抓了一把潮湿发霉的秸秆怼到鲁单嘴里。
彼时宁泽的双眸已然有了异色,只见他哀怨地瞪了柳如颜一眼。
可接下来,他说的话却让尧景觉得,一定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若你并未参与谋划,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再者,起初你为何没有找我,而是找上董深?”
“足以见得,你并非有意揭发,而是临时反水。”
“来人呐!将他们三人的手脚尽数挑断!”
宁泽一番话噼里啪啦地说完,直教尧景以为,他不是被戴了绿帽子,而是被敲坏了脑子。
罪魁祸首明明是柳如颜才对,而宁泽却非要在跑偏的路上一去不回。
“慢着。”董深的声音适时传来。
尧景差点感动得飙出眼泪,没想到董深这家伙还挺仗义的。
董深接着说道:“这个女人不能杀。”
尧景感激涕零:“对对对,不能杀。”
董深:“她还欠我钱。”
尧景:“对……嗯???”
说起来,尧景倒是忘了这茬,根本反应不过来。
“哦?!”宁泽闻言倒是面色稍微缓和了些,“原来如此,竟是她落了把柄在阿深手里。”
“不错,很显然她已经没钱了,那便从今日开始务工偿还吧。”董深淡淡抬眸。
“呵呵。”宁泽霎时轻笑两声,“也好。”
尧景蓦然打了一个寒颤,这王八羔子憋什么坏呢?笑得怪瘆人的。
……
片刻之后,宁泽终于被尧景目送着离去,被他一同带走的还有柳如颜和鲁单那一对鸳鸯。
护卫们也在拾掇一番后,簇拥着董深出门。
可没多久,尧景就眼睁睁看见董深面色漆黑地回来。
“你……你想干嘛?”尧景明显感觉他身上的气势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俨然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哼。”董深冷哼一声,两步上前将她提溜起来,“你还有脸问?”
“……”尧景拼命在脑海里搜罗信息,可始终想不透自己又有哪里得罪他了。
而且会武功的人手劲不是一般大,钳制得她胳膊都差点脱臼,但愣是不敢吱声。
因为她知道,保不齐又会说错点什么,那样只会光速嗝屁。
董深怒不可遏:“从今往后,你要每日刷一遍恭桶!”
“啊?!!!”
尧景嗓子眼都快喊出来了。
恭桶那玩意儿,毕生之敌好吗?
然而,董深只是一个眼神,便吓得尧景忙不迭地点头:“刷!刷!刷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
等到面前真的摆满了那玩意儿,尧景虽然屏住了呼吸,却差点没被辣瞎了眼。
偏偏董深又腹黑到极致,特意指派一名小丫环当起了“茅厕监理”。
那一袭黄橙橙的衣裙活泼又张扬,鬓边还簪了朵洁白无暇的茉莉。
“看什么看?”小丫环年纪不大,倒会狐假虎威,“再不开始干活,小心我到公子面前告你的状!”
见了小丫环倚靠在不远处的廊柱上,一边横根手指在鼻翼底下,一边还要故作傲慢的模样,尧景不禁嘿嘿一笑:
“小姐姐你生得美丽动人,我不免多看了两眼,千万别告我状,我这就开始干活。”
回过头来坐在小板凳上,没几下子便被熏得泪流满面。
别人穿越即便没有系统加持,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她可倒好,系统撂挑子不算,还要刷这玩意儿。
……
另一边的董深好不容易坐下歇着,一勺白粥还没舀进嘴里,阿千就火急火燎地冲来。
“公子,宁公子他……”阿千气喘吁吁。
“有话好好说,别跟后面有鬼追似的。”董深将勺子搁下,淡定地看着阿千,“越来越没规矩了。”
“宁公子他气昏头,晕倒啦!”阿千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
“什么?!”董深又急又气,“那你还来禀报什么?快去请李大夫啊!我是能治病还是能把脉?!”
“哦哦,好嘞。”阿千又火急火燎地跑出去。
“呆子!”董深望着阿千的背影摇了摇头,随后揉着太阳穴,兀自嘀咕,“这日子还真是不得消停。”
然而,李大夫给宁泽诊了半响的脉,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到最后只开了一张养生药方,叮嘱每日一剂早晚煎服便走人了。
董深坐在床前愣了片刻,脑中不断回响着李大夫那句“无甚大碍”。
霎时一掌拍在床沿上:“别装了。”
“……”宁泽眉角一抽,依旧没舍得睁眼。
“你到底想干什么?”董深一个头两个大,前有尧景后有宁泽,究竟还让不让人活。
宁泽闻言,这才微微睁眼,软着声音道:“阿深~扶我起来~”
“你还装上瘾了是吧?”董深额角青筋暴起,“信不信我把你打成真残废!”
“不信。”宁泽眨巴眨巴眼睛,话锋一转,“快说说你和那个小乞丐有什么故事?”
“你搞这一出就为了听这些?”董深恨不得现在就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好教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宁泽却欣然点头:“不然呢?”
“没什么故事,不过是她问我借了几两银子,到现在都没还罢了。”
董深说完便重新坐到桌前,一勺一勺地喝起了白粥。
宁泽却觉得他是在撒谎,不肯把小秘密坦言相告,追问道:“既然无足轻重,那你为何救她?”
“留她一条小命务工抵债咯。”董深不以为意。
宁泽又问:“你堂堂国舅府三公子,会缺那几两银子?”
“不缺。”董深摊了摊手,“但我缺个打趣的人。”
“活了二十年都不缺,偏偏今日倒是缺了?”宁泽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