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起乌沉,天边渐渐泛起了隐隐白光。
楚泠鸢缓缓抬起头,绝色的脸庞印满疲惫。
小屋内始终还是没有动静,或许没有动静此刻是最好的消息。
吱呀~门开了。
沐轩从屋里走了出来。
楚泠鸢本想起身,奈何坐的太久双腿已经麻木,焦急的仰着头问道:
“先生,杨旭如何?”
“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现在还在昏迷中,给他半天时间,估计就能醒过来了。”
楚泠鸢心中窃喜,眉头也舒展了,莞尔道,
“沐先生果然神通广大,小女先谢过沐先生。”
沐轩抬了抬眉,自信满满的说道:“那是自然,这种病人要是没有我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话还没说完,就看着楚泠鸢只留下一片一角,整个人已经跨进了屋。
沐轩摇了摇头,面具下的脸上泛出宠溺一笑。
屋内,杨旭还在昏迷当中,白霜在一旁盯着。
“小姐,杨旭找到了,这下少爷有救了。”
“哥哥还在东厂的大牢里生死未卜,待杨旭醒来,问清楚哥哥具体情况,我们再去求见皇后娘娘,见哥哥一面。”
白霜拿出一块羊皮制成的布,递给了楚泠鸢。
“小姐,这是昨夜从杨旭身上拿出来的,像是很重要的样子,在他中衣里缝着,奴婢给他换衣服的时候发现的。”
楚泠鸢拿出手帕摊在手心,将这块带血的羊皮布放在手心中仔细翻看。
还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造化,这羊皮布竟然是布防图。
从此图的笔记看来,应是父亲和哥哥合力所制。
楚泠鸢从小跟着父兄熟读兵法,父兄二人每每在房中演练时,她也在一旁观战。
从这图上可以清楚的看出,父兄这么多年在边城,究竟花费了多少心血才制成此图。
“白霜,这图的下半部分呢?怎么只有一半。”
沐轩从门外进来,甩了甩手上的水渍。
白霜刚想答话,看着沐轩又把话吞了回去。
楚泠鸢垂眸扫过沐轩,瞧着他一副疲惫的模样,心中天人交割。
若是他是奸人派来的,昨夜不必大费周章救危在旦夕的杨旭。
杨旭死了楚家也就完了。
他两次出手,都有机会致楚家于万劫不复,可他并没有那样做。
毫不避讳将自己特殊的诊疗手段展示她面前,就是想告诉她,他并无恶意。
楚泠鸢抬起头,吩咐白霜道,
“说吧,沐先生是自己人,不必避讳。”
“是,奴婢发现时这图就只有一半。”
楚泠鸢此图拿了起来,翻来覆去的查看,发现这快布边缘裁剪整齐,而且也不像是近期裁剪的,看来只能等杨旭醒来后,才能得到所有的答案。
将布防图紧紧的包在手帕中,取下腰间的荷包,把手帕放再荷包中,在腰间绑了个结实。
就在这时,露荷跑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门口有士兵在搜查,很快就要过来了。”
楚泠鸢看向白霜,吩咐道:“这里交给你,我去前面换衣服帮你拖上一会儿。”
“是,小姐。”
楚泠鸢带着露荷去了前院的胭脂铺。
这铺子本就是她开的,白霜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丫鬟,长她一些,这些外面的生意就交给了白霜在打理。
胭脂铺中女儿家用的东西一应俱全,两人迅速的换下.身上的夜行衣,沉了后院的老井之中。
楚泠鸢吩咐露荷打开胭脂铺的门,自己则坐在一旁的梳妆台前,拿起木梳打理起满头青丝。
一队士兵冲进了店中,带头的是一个长相略微粗狂的男人随后跟着走了进来。
“城防营搜查细作,小姐可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
楚泠鸢蹙了蹙眉,示意露荷答话。
“将军,我们并未见过什么细作,我家小姐不喜见生人,见谅。”
“敢问是哪家小姐?”
“我家小姐姓苏。”
那统领抓耳挠腮一头雾水,一时也想不起上京哪家贵人姓苏。
不过,看这模样也不像是昨夜能在城中疾行之人。
“打扰小姐了。”
那带头之人也不敢得罪,生怕是城中哪家贵女,要是记仇那以后自己不是没升官的可能了嘛。
“你们两个去后院搜一搜。”
楚泠鸢继续梳着头发,吩咐露荷梳一个现下上京城中最流行的发髻。
露荷犯难,要是让她陪着练武可以,这梳头一般都是秋月的活,她哪里会这些。
“小姐,奴婢可没白掌柜梳的好看,要不我去找找掌柜的,她定会。”
“好,那你快去吧。”
露荷穿过走廊,看着刚刚进门的两个士兵正挨个房间搜查。
撇了一眼,便开始呼喊道:“白掌柜,小姐请你过来梳个头行吗?”
屋内传来白霜的声音,“好,现在就来。”
白霜和露荷一起来到前院。
瞧着一屋子的士兵,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不慌不忙的走到楚泠鸢的身后,“小姐,我给你们梳一个上京现在最流行的飞云髻。”
没一会儿,两名士兵带着沐轩出来了。
“将军,发现这个人,是外乡来的,屋里还躺着一个,还没死。”
沐轩颤颤巍巍,拱着手说道:“小人……小人是一名大夫,屋里的是小人的病人。我们本是禹城人,可他欠了我很多诊费,人又快死了,说是投靠了在上京做生意的妹妹,才能还我诊费。”
那统领围着沐轩打量了一圈,身上确实有很重的药味,不过带着银质的面具,是在可疑。
“来呀,把他给我抓起来,我看他就是细作,带着个面具莫非是想掩人耳目?”
“小人冤枉啊,小人冤枉啊
,小人只会治病不是细作啊,带着面具是因为小人面容丑陋,难以示人。”
那将军唰的一下,扯掉了沐轩的面具。
三角眼尖鼻子,就还有一个嘴巴勉强能看出是个人样,黑色的胎记占了半张脸,简直丑露无比。
楚泠鸢也有些好奇,从桌上的镜中隐隐约约看到沐轩的容貌,心中大惊,泛起点点怜悯。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给了什么样貌不能改变,能改变的只有靠后天努力学来的东西。
像沐轩其貌不扬却任能努力去学习医术,治病救人,虽爱财了些,也算是品行端正。
沐轩要是知道楚泠鸢给他的四字评价,打死他也不会让白霜给他画的如此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