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诸多不便

“……”

白骨没说话,整个人像是个斗败的公鸡,霜打了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下去了,精神一瞬间萎靡下来了。

余知扭过头,江时最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架起遥知许,一点点的消失在虫洞里。

一次都没回头。

余知叹了口气,“可是他已经不是霍平阴了,他现在的名字叫江时最,他会有截然不同的人生,你该放下了。”

他明明已经死了,却也释怀了。

如果让余知评价他们之中最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当然要数江时最,第二才是顾凉夜。

江时最好像一直都在看戏,看他们内斗,看着他们狼狈不堪,偃旗息鼓之后,再出现收拾残局。

就凭江时最是的控制者这个游戏位面的人,余知就相信,江时最不可能对于遥知许和余纪迟打架这件事一无所知。

他不过是在想要坐收渔利罢了。

消失在虫洞之前,江时最轻飘飘的留了一句,“余知……一个女人还是不要太过聪明为好,不然……”

他的意思过于明显,余知皱了皱眉,没说话。

“余知?”

白骨现在好像听清楚了,她一拍脑袋,“我想起了,你是20床那个一直哭嚷着想要回家的小丫头……”

余知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嗯,是我……”

“你为什么在这里?”女人问道,“等等,你没死?你是……你是怎么逃出精神病院的?你……”

余知叹了口气,显然因为刚刚白骨伤到遥知许的事情耿耿于怀。

但是,毕竟是一起出来的病友,余知咬了咬牙,压下了心头的恨意,“我是被徐姨送出来的。”

“我本来是想找个能够把你们都带出去的方法,但是我刚离开精神病院,哪里就失火了……”

余知解释道。

“既然你不打算攻击我了,我也不为难你,毕竟我们病友一场,我要去中医馆,你现在……自由了。”

“什么意思?”

“就是,你现在可以去投胎了……”

白骨叹了口气,深深地望了余知一眼,“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小姑娘。”

“这句话我听了很多遍了。”

余知身体一顿,往前面继续走着。

“余知,你一直都在向着前面走着,很少回头,很少想自己会失去什么,但是,余知,你的执念是什么?”

余知扭过头,一双眼睛冰冷如水。

“你这是什么意思?”

“换句话说,余知,你为什么活着?支撑你活下去的那个信念,是你自己吗?”

白骨说道,“如果不是你,那么余知,有什么比你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又是什么呢?余知啊……”

“你真可悲。”

可怕也可悲。

可怕的在于她明明没有自己必须活下去的信念,却还是决定要活下去,可悲的在于——她根本就没有想要活下去的信念。

她活了二十几年,最终还是没有活成自己想要活成的样子。

余知努了努嘴。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如何否认这一切,只能沉着脸说,“我不需要那些东西。”

“你会需要的,你想需要的。”

每个人来这个世界上都要要给这个世界创造一点点意义,或多或少,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们都会很高兴。

可是余知没有,她只是单纯的为别人而活著。大概,这就是遥知许他们所说的纯粹吧?

余知屏住呼吸,一句话都没说,继续炒前面走去,跟江时最一样,他们都是一次都没有回头。

“你不想知道杀死我的人是谁吗?”

白骨说道,“你不想知道当年精神病院着火的真相吗?”

“不想,”余知扭过头,“从人口中听到的那些话,难免会有偏颇,我相信我的眼睛,我的心,以及我调查出来的结果……”

白骨叹了口气。

“我真的很羡慕你,只依靠别人就能活下去。”

“这不是一件好事……”

余知说道,面色如常,朝前面走去,白骨一愣,身体猛然一顿,“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然后白骨就在余知的耳边一直叽叽喳喳地说着。

余知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酸疼的额头,“你死之前多大了?”

“二十多了,怎么了?”

“如果你没死,我现在都应该叫你阿姨了。”

余知看了她一眼,“我们两个差不多大,你能不能表现的成熟一点,不要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白骨想要皱眉,结果发现自己做不到,只是捏了拳头又松开。

“这说明我有一颗向往小孩子生活的心……”

余知摇了摇头,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酸疼的额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余知勾勾唇,面不改色,一双眼睛深遂如同深海一般,波涛汹涌,“为老不尊……”

“什么嘛,人家还是个小孩子啊!”

白骨说道,微微一笑,“你现在怎么样了?外面现在怎么样了?我已经太久没见过蓝天白云了。”

余知看了看她,“外面……很好。”

“山明水秀,春深似海,科技发达……”

白骨叹了口气,“这就好,我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呆了这么多年,我体会了这么多年的冰冷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上霍平阴吗?”

“为什么重要吗?据我所知,精神病人不可以跟自己的医生谈恋爱……”

白骨捏了捏拳头,“你能不能不这么煞风景?”

余知勾勾唇,“很抱歉,不能,我一想到你伤害到了遥知许,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都想骂你。”

“那你骂吧……”

“没话说,我从来不骂人,也不想骂人,你是第一个。”

白骨一愣,捏了捏拳头,心里面觉得有些堵得慌,但是皱眉做不到,撇嘴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

果然人死了还是有诸多不便。

“所以说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啊?”

余知叹了口气,“不客气,不过,你刚刚想说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白骨一时间充满了向往,“因为一束光,他就像是一束光照进了我冰冷的生活里面,她在我被院长伤害的时候挡在了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