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一愣,眼神在江岫白的身上逡巡一周,抿了口放置在面前的海鲜汤,轻声道,“我好多了,谢谢关心。”
余知很久之前就已经修了双学士学位,一直都在供养自己的弟弟顾浅年读书,后来顾浅年死了之后也就辞职了。
一直在调查顾浅年的死因。
“你要去干什么?”
余知身体一顿,眉头有些不悦的皱起,“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江岫白摇了摇头,“我好像从来没听过你的名字,而且,你在我这里住了多久了,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并不熟悉?”
余知叹了口气,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江岫白的脸。
“只不过,我总有种特殊的感觉,不是对你,而是对这双眼睛,我对那双眼睛很熟悉……”
江岫白看着她,他们四目相对。
只有江岫白知道,余知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而那个人是他最讨厌的人,他们两个本来同根同源,可是一个是掌管高高在上的天道,一个却只能掌管畜.生道。
一个是高山仰止,一个是深渊。
“余知,你……”
余知叹了口气,眨了眨眼睛,收拢了自己的视线,轻声说道,“你为什么突然表情那么悲伤?”
江岫白笑了笑,低下头,“没什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好像是豁开了一个大口,风从中间刮过,“呜呜”的声音不断传来。
他的心在哭,只有他自己知道。
余知叹了口气,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吃了块面包片。
她确实是在试探江岫白,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自己确实丢失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心里面空荡荡的。
就好像……
她的房子里面,有一个房间,明明没有人住,里面的布置却被整理得一丝不苟,纤尘不染。
就好像里面住过一个很重要的人。
她的枕头上是湿漉漉的痕迹,可偏偏有一块地方空出来的,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印记,那么的干净。
她的记忆就像是空出来的那一块。
一片空白,就好像……那里本来存在的一样东西消失不见了。
余知只知道那件东西很重要,可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那是什么,她的脑海里面就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她不记得了。
可她知道那些都是存在过的。
因为知道,所以她不想放弃,那些一定存在过的记忆,一定存在过的人,她肯定要找回来。
她从来不信什么叫做痛了就要放下,只要她不想放弃,她就一定要牢牢地握在手里,至死不放。
“余知?余知?”江岫白把他的手在余知的面前晃了晃,“你走神好久了,在想什么吗?”
余知叹了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脑海里面似乎丢了什么东西,现在脑海里很轻。”
“很轻?”江岫白重复了一下余知的话,轻声说道,“那你的‘轻’会让你变得开心起来吗?”
“应该不会吧?”
余知一愣,看着眼前的江岫白,“因为我好像觉得我好像弄丢了很重要的东西,明明身上感觉很轻,可我却感觉……我难受死了。”
江岫白叹了口气,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余知的头发,却被她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
明明这个人已经长了一副英俊漂亮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对这个男人有着一股深深的敌意。
明明他们两个是“亲戚”啊。
以前还不知道相处了多久的时光。
可是自己就是没来由的不喜欢这个人,明明这个人有着那样一双让自己无比熟悉的眼睛啊?
余知叹了口气,“没什么,你刚来这个城市,要不要出去走走?”
江岫白一愣,紧接着眼睛亮了亮,声音都有些兴奋的发颤,“你……你这是要带我出去?”
余知带我出去是不是就相当于自己要体会遥知许之前没体会过的经历?嗯……现代是不是叫……
——约会!
余知看着他的脸,补货到了对方眼睛深处一闪而过的兴奋。
“你在想什么……”
余知其实只是讨厌那双眼睛,如果戴上了个眼镜说不定会好一点。
“那我们要去哪里?”江岫白眼底闪过一丝浓浓的好奇心和兴奋,“游乐园?电玩城?还是……”
余知看着他的眼底的兴奋,叹了口气,其实他是想带他去眼镜店的,但是看着对方眼里的兴奋就把坏风景的话咽下去了。
“我都不是很感兴趣。”
余知看着他的脸,末了她还是面无表情地粉碎了一个少年的梦,“我只是想……去逛逛商场。”
“商场?”
“嗯……”余知看了他一眼,“缸里的米给你霍霍了个实打实,再不去买点菜我们就要露宿街头了。”
“……”
“哇塞!”
江岫白好像是第一次来到人间界的超市,看上去像个四处飞跑的走地鸡,余知拉了几把都没拉住。
想想也就算了,反正只是亲戚,丢人的又不是自己,要是自己的弟弟,自己非得打断了他的腿不可!
可是,阿年又怎么会做出这么荒诞的事情呢?他一向稳重成熟,乖巧听话。
余知叹了口气,看着手机。
过了一会儿,她一愣,猛然抬起头,等等,阿年……阿年是谁?
她脑海里面像是进驻了一个完全不存在于其他人记忆之中的人,她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却不知道他是谁。
“姐姐,痛了,自然就会放下。”
“你是谁?”
记忆中的男人捧着一盏灯,他不由分说地把灯递到了余知的手上,然后轻轻一推,自己则是留在了永恒的黑暗之中。
“依照约定,如果你找到失去的东西的话,我会告诉你……”
余知皱了皱眉,她看着环绕在自己周围的巨大建筑物,抱着头蹲了下去,表情难过的很。
“余知,余知?你怎么了?”
余知抓住了江岫白的衣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江岫白,你知道什么是不是?告诉我,‘阿年’是谁?”
她的手指发白,眼眶通红,像是只被抓住了命穴的猫,只能无助的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