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荆棘丛中困兽斗

阳光透过树木的缝隙,照亮了这片山林。

微风拂过,光影悦动,为这寒冷的山谷带来了一丝温暖。

鸟儿在树梢上欢快地歌唱,声音如同天籁,似乎是在庆贺这久违的暖阳。

几只兔子在积雪里翻找,鼻子微动,大概是寻得了心仪的食物。

不远处,一只雪狐伏低身形,悄声向这边靠近。

它的白色毛发几乎与这片白茫茫的天地融为一体,在雪地里拖曳出一道深深的印迹。

黄兴小心翼翼地在林间穿梭,尽量不去惊扰这些美妙的生灵。

他有时也会去想,若是没有发生那桩惨案,自己或许也会像他们一样无忧无虑吧。

一路上,少年在树梢间轻盈起落,身形愈发灵活。

转头回望,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黄兴不断回忆着那日与老太监搏杀的细节,突然眼前一亮,轻声开口:“刀,似乎是在那里断掉的。”

消瘦少年轻声落地,在雪地里不断翻找。

搜寻无果,黄兴略微思索,暗下决心。

黄兴抬腿低扫,清出一小片空地,开口道:“这样不行,太慢了,不能在此耽误太久。”

索性抽刀在手,向着地面接连挥出,激起阵阵雪霜,飘到身前半空,化为团团雪雾。

紧接着,黄兴蓄力前扫,发出一道道劲风,将半空雪雾吹向远处。

“看来没找错地方。”

黄兴附身,在地面上发现一大片黑红色的印迹,隐约间透出一股铁锈腥气。

环顾四周,没能看到刀身上缺失的那块生锈碎片。

黄兴疑惑开口:“说不定是掉到路上了。”

那日以命相搏,借着刀身断裂的机会,解决了那个老太监。

但黄兴自己强行变招,又挨了一击重击,体内大量失血,神情恍惚之下掉了一片也属正常。

正欲起身,黄兴心中大惊:“不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安静了。”

他这才注意到,鸟鸣消失了,林中死一般的寂静,隐约间似乎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

“你是在找那块生锈铁片吗?很不幸,已经送回宫了。”一道阴冷声音从少年身后传来。

黄兴快速回头,抽出横刀如临大敌。

“不愧是黄家唯一活着的,跑出来这么远,一个脚印也没留下。当年没能杀死你,让我很是遗憾啊。你说是么,黄小少爷?”

来人身形壮硕,面容阴沉,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他手持长枪,向着黄兴缓步走来。

“怎么样,我这个埋伏设得很不错吧。”男人抬手轻挥,开口说道。

话音未落,一阵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从林中传来。

少年四下观望,竟有数不清的白袍甲士从雪地里起身,向着自己走来。

他们身着重甲,步伐整齐,手持长剑,漆黑的面罩下藏着一道道凌厉的眼神。

每个士兵身后都披着巨大的白色披风,随着他们的动作,不断有积雪抖落。

看样子,是在雪地里埋伏已久。

“呵,是赵狴啊。带着陷阵营趴雪坑,你可真是抬举我了。”黄兴一声冷笑。

“但是效果很显著不是么?不费吹灰之力,猎物就乖乖上门。”赵狴舔了舔嘴唇,狞笑开口,“所以呢,小子,你还要反抗吗?”

“结果如何,总要试一试才知道。”

黄兴身形稍低,突然发难,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前冲,手中横刀直刺赵狴面门。

赵狴抬枪将横刀拦下,一脚踹向黄兴面门,发出一声冷喝:“上!”

黄兴回刀横栏,借势向后跃起。

“别白忙活了,你知道的,当年就算你家里长辈绑到一起,都不是我的对手。”

“嘁,当年小爷能逃,今天一样可以!”

赵狴双腿发力,跃到树上。

刚一站稳,便满脸戏谑地开口说道:“咱们打个赌如何,就赌你能不能从我这千人队中逃出去。”

稍微一顿,将长枪插到树干里,双手倚住枪身,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继续说道:“当然,跳上树的话,我会直接宰了你的。

“彼其娘之!”黄兴开口怒骂。

“哈哈,困兽之斗,最是有趣了。”赵狴放声大笑,对着树下随从打扮的男人开口说道,“你说是么,洪兵?”

黄兴向着一个方向冲去,一刀挥出,被士兵用盾牌挡下。

盾牌上留下一道深深地印迹,长剑齐出,刺向黄兴。

黄兴快速回退,堪堪躲过,心中暗想:“不行,被围起来就危险了。”

眼见包围圈不断缩小,黄兴迅速扫视周围环境,没有丝毫犹豫,躬身窜入一团低矮灌木。

“将军,您看他好像一条狗哦。”洪兵嗓音轻细,带着一丝娇柔,冲着树上的赵狴喊道,“我在下面看不太清楚哎,可不可以上去和将军一起看呢?”

“哈哈,我下去抱你上来!”男人满脸笑意,开口说道。

“不必劳烦将军,小人能自己爬上去的。将军还是盯着那个小子的好,别让他从树上跑了。”

洪兵说着,迈着小碎步跑向树干。

他环抱大树,动作笨拙,不断发力,身躯反复扭动,引得树上赵狴不停发笑。

洪兵满脸涨红,开口说道:“将军,您就别嘲笑人家了。”

………………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此刻的黄兴正借助灌木的掩护,向着那些士兵不断出手。

消瘦的身材在此刻发挥出了巨大的优势。

他在灌木底闪转腾挪,瞅准机会,挥刀斩向敌人小腿。

那是这些士兵唯一的弱点,盔甲护裙刚刚过膝,与精铁战靴之间有一道不小的缝隙。

可能设计之初,就没考虑过会有人能在战阵中刀刀砍脚吧。

黄兴刀法凌厉,出手精准,每次出手,便有一道身影倒下。

重甲触地,发出一道道沉闷声响。

一击得手,黄兴还未来及补刀,倒地甲士便会被身后袍泽拖走。

黄兴不再补刀,而是专注于砍断或者刺破敌人双腿,心中感慨万分:“当年父亲麾下将士,应该也是如此配合默契吧。”

上方甲士受制于身前荆棘,频频出手,想要将其斩断。

见进展缓慢,一人大喝道:“把根斩断!然后抬起来!”

黄兴心中一惊,挥刀向前,想要拦下他们劈砍。

刀剑相碰,发出一声脆响。

少年一击之下,长剑竟拦腰崩断。

“好小子!长盾!上!”

一声令下,众甲士将长盾用力下插,挡在身前。

又有几名心思活泛的,抓紧盾牌,高高跃起,随后收拢双腿,压向灌木丛,企图将黄兴身形困住。

双拳难敌四手。

身处包围中的黄兴无暇多顾,只好不停翻转身形,躲闪着那一道道跃起的身影。

“得先想办法摆脱这些人。”

黄兴收刀入鞘,将身体弓起,开始畜养刀意。

此情此景,少年心想:若是能有两把刀就好了。

一把蓄意,专克强敌;一把对敌,主杀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