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走至房门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场景:王爷蹲在地上将王妃轻轻抱在怀里,光是看见两人的背影,都让人觉得无比的恬静幸福。
若是不知道内里的人,大概只会觉得这是一对患难与共的恩爱夫妻,但是林琅却明明白白地知道,那日王妃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时,是发自真心的。她也知道,若是在对方清醒的情况下,王爷是不可能作出这样的举动。
心中纵使波涛汹涌也会逼着自己压下,不让人察觉一点,这才是北淮王。
正因清楚这些,她没有走进来打搅两人,转身关好门让丫鬟将药温着吗,等王妃醒来再喝。
…
许是因为梦见了暗卫,陈幼吟的噩梦结束了,只剩下一片令人舍不得放手的温暖。
等她终于意识到事情还没有结束,终于要睁开眼时,身边的温暖已经消息了。
她不甘心地动了动麻木的手臂,确定上面已经没有多余的温度,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真的在做梦。
如今梦醒了。
“王妃!”林琅的声音中透着少有的激动,显然已经担心坏了。
她匆忙将药碗端到了陈幼吟面前,焦急道:“王妃,您好不容易醒了,先将药喝了吧。”说罢舀起一勺药递至她的嘴边。
陈幼吟听话咽下,苦涩在嘴里蔓延开来,让她的大脑也清醒了不少。
她来不及关心自己怎么回来的,对着林琅声音嘶哑道:“立刻去告诉元琛,让她去陈府找一个叫醉玉的丫鬟……”
林琅凑近了陈幼吟的嘴边才将这句话听清楚,有些担心地看了陈幼吟一眼,随后放下药碗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这件事真是一点都耽误不得,不然,自己在牢里受的这么多苦都白受了。
…
符九儿还没被斩首,因为元琛已经亲自来了他的牢房。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伤痕累累、没有人样的小倌:“那日在莳花馆见你,我便觉得你眉眼间有些眼熟,像一位故人。本王向来过目不忘,你若是能在我想起这个人是谁之前坦白一切,说不定本王会留你一条性命。”
地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剩下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王爷,属下带人审了两天两夜,他都不肯开口。”逐鹿上前如实禀告。
“倒是个硬骨头。”元琛说。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林琅的声音传了进来。
“王爷,是王妃让奴婢过来的。”
听见这话,元琛心中不由得一紧,以为是府中发生了什么事。
“放她进来。”
林琅带着醉玉走了进来。
元琛对醉玉没什么印象,但是她走上前行李时,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被他成功捕捉。
他终于知道符九儿的眉眼像谁了,像当年在贪污案上死去的何有山。
也像,面前的醉玉。
醉玉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只在来的路上听见林琅说了两句,她有预感是和父亲的死有关的。
于是主动开口:“王爷,当年害死何县令的凶手找到了吗?”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也顾不上自己是不是对北淮王不敬。
元琛看向地上的人,话却是对醉玉说的:“你是他的谁?”
“……回王爷,民女是何县令的亲生女儿。”事到如今,醉玉不打算再隐瞒。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元琛也敏锐地察觉到地上的人在听见这句话时身体颤了颤。
果然如此。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要对自己的亲哥哥说的吗?”
!!!
醉玉站在原地,顺着元琛的目光看向地上已经辨不出模样的人,脑中一片空白。
呆滞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王爷这是何意?”
元琛并不在乎当事人什么心理,云淡风轻道:“一年前你的兄长扮作狱卒在牢中将你父亲毒死了,然后他改姓换名成了莳花馆的一位当红小倌。”
每一个字都像在当事人身边炸了一颗惊雷。
地上躺着的人,再次开始挣扎,断断续续的话从他嘴里溢出:“不……我不是……不是。”
声音很小,但离得近的元琛和逐鹿都听见了。
“不可能,民女没有什么兄长,我爹只生了我一个孩子。”她心中不安,但字里行间不经意的颤音却暴露了她此时的慌乱。
“真的没有吗?”元琛勾起一抹邪笑,“让本王来猜猜。你和你兄长从前没见过吧?他这样恨何县令,恐怕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有一个儿子。”
何有山并不是任职地方土生土长的人,是后来当上县令才搬去了那里,柑橘底下人调查的消息,何有山去当地当县令时已经带着妻子和一个女儿了。
依靠妻子娘家的势力和资源当上小官的人不在少数,何有山纵使任职后为官清廉也不排除他就是其中一个。
至于符九儿,恐怕是他在和醉玉母亲在一起之前和别人生下的,大概率是为了当官不要了原来的妻儿,偷偷和醉玉的生母在一起了。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其中缘由不会想不出,都默契地没有开口。
倒是醉玉,面色大变,满脸的不可置信:“我爹他……怎么会?”她走上前两步,似乎想要确认地上人的长相,但对方反应激烈。
“滚……我和那个男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喊完这句话后似乎已经竭力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昏迷了过去。
“何有山到底会不会,你过来看看便是。你们的眉眼很像。”元琛说罢示意逐鹿将人的脸擦净,让醉玉辨认,随后他带着林琅走出大牢。
“王妃已经清醒了吗?”
“是的王爷,如今没什么大碍。”
元琛心中的大石头放下,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步伐。
先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处理完才能回府,他暗暗想着:反正她也不想见到你。
…
陈幼吟被花知喂下汤药后,开始回忆自己在张之冲手下刑房渡过的时间。
一想到这些,浑身的毛孔都不自觉地冒出冷汗来,疼痛尚且可以忍受,但是到最后致命的羞辱……
好在自己没有真的被……
所以最后是谁救了她?
那个在她意识朦胧时像是神明又像是修罗的人是谁?
眼中一闪而过某人的身影。
但陈幼吟还未来得及捕捉,便默默对自己道:别想了,无非就是二三那几个假狱卒发现自己不在,找人来救自己呗。
她不信那日的人能一个人闯进重兵把守的地下狱,还能一个人将几个捕头都杀了。据她所知,死的捕头中有两个还是央国皇帝手里的神秘组织“玄策司”的,武功十分不错,不是谁都能杀之。
大概当时闯进去救自己的是一群侍卫,而自己却因为神志不清以为只有一位,还暗自给那位侍卫带上光了,把人想得同神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