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为魏倾韶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直到他杀光我的亲人。又将我囚禁起来,当了他的傀儡七年。
我们斗了整整七年。
从朝堂到宫闱,从权术到谋情,从默契无间到反目成仇。
“首辅大人,你究竟想折磨我到何时?”
他定定地看着我说:“至死方休。”
魏倾韶来逼我当皇帝。
不知情的百姓只道宰相忧心社稷,挽朝堂之将倾,竟徒步上翠微山三千石阶,迎奉离宫修行的皇族回朝。
可他根本不是来迎我,他是来逼我。他带来的除了冕旒皇服,还有一口金丝楠木棺。
那时我正围着炉火抄心经,主持从未如此失态,几乎踉跄地跪在我面前。
她不再唤我“无忧娘子”,而是含泪叫我七殿下,求我垂怜。
墨凝笔端,渐渐渗透信笺,我便知道,是魏倾韶来了。
他立在奉华宝殿的神佛之前,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神龛里的香灰。
女尼被官兵押着跪了满地,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我仿佛被冰凝了血液,走向他的每一步都格外艰难。
那张脸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现如今近在咫尺,却陌生的好像分辨不出来了。
阴鸷冷酷,淡漠无情。
“放肆,本宫是离宫修行,尚未废黜,何况翠微云寺乃是陛下钦点的国寺,神佛之前谁敢拔刀?!”我厉声喝道,“还不退下?尔等是要谋反?”
那些银盔白甲官兵口称不敢,然而没有丝毫卸刃的动作。
魏倾韶却笑了,他目若桃花,笑起来波光流转,“无忧娘子怕不是忘了,你带发修行是为了赎滔天罪孽。身不在宫中,还谈何皇权?你想保下谁?你能保下谁?”
我死死咬着牙,然而眼泪却慢慢在眼眶中凝蓄。
滔天罪孽,滔天罪孽。
若不是他构陷于我,哪来的罪名?!
魏倾韶徐徐而至,腰间环佩作响。
倏然伸出手捏住我的下颚,迫使我抬起头,他则轻轻啄吻在眼角。
“怎么?这就哭了?”他将我受惊蒙辱之色尽收眼底,无比讥讽,“沈稚书,你比当年还不如。”
说完,便倏然撤了手。
“幸而本相不需要你聪明,做好你的傀儡便是。”
我蓦地闭上眼,那话如锥刺心。
我被架着木偶般换上了二龙抢珠团纹织金的袍子,垂下的冕冠沉沉如倾。
就像是套上了满意的枷锁,魏倾韶替我扣上玉带,细细端详了一会子。
在众人朝拜声中,我走出住了三年的翠微云寺。
那日朔风凛冽,大雪纷飞。
随轿的近侍发出一声尖叫。血滴子从轿辇罅隙中落下。
啪嗒、啪嗒……
“不好,殿下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