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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倾韶穿一袭团蝠墨袍,重重黑纱逶地,头戴赤金簪冠,信步踏来。

更深露重,这般毫不避讳地闯进来,整个涅槃宫的宫人尽皆跪下,他只朝我逼来,“沈稚书,你在干什么?!”单手便将我拎起,拖拽到了铜镜前厉声诘问,“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余香犹在,我更懒得解释。

得不到答案的魏倾韶一眼见到侍奉在侧的洛尘,神色在瞬间僵冷如冰,松懈了力道。

我拨开他的手,慢条斯理整着衣裳。

“如首辅所见,寻欢作乐,一晌贪欢。”

魏倾韶喃喃,“你说什么?他?”他就着摇曳烛火细细打量着洛尘的脸,又重复问道,“和他吗?”

多年的默契令我二人曾亲密无间,在反目成仇时,亦最知道从哪里下刀痛彻入骨。

我菀然笑了。

“是啊,魏卿郎艳独绝,可未必世无其二。”我说,“其实细想想,人世间又有什么不可取代的呢?昔日是你,今日是他,移情而已……”

话还没说完,他蓦地扼住我喉咙抵在书案之前,粗暴的吻长驱直入。

携裹着恨意,在唇齿间生生绞出血腥气。

魏倾韶实在有张好皮囊,唇间被我咬出的一点血更显艶丽。他将我环腰禁锢在身前低语,“陛下是不是忘了,自己如何坐上这个位置?是你跪在我脚边求来的。沈稚书,这就是你的报复么?用他谢丰年弄来的脏东西作践自己!?”

我望着他,无声笑着落泪。

“魏倾韶。”

“有时候我真羡慕你,自私、冷血、薄情,”

“于你而言,出生入死之交也不过云烟,你甚至能用哥哥的死来逼我屈服。可我做不到,我何尝不知这是饮鸩止渴?但又有什么办法?”

“哪怕吸食成瘾、万劫不复,我只想再见一见他。”

那只手徒劳地抓入虚空中,又无力垂下。

魏倾韶的沉默几乎让我以为他心软了,然而他却忽地笑出声。

“沈稚书,我也羡慕你,能将自己的虚伪和懦弱隐藏得这么漂亮。”

“沈绛到底因谁而死,你比谁都清楚,又比谁都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