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历代,土农工商一直是地位最低下的存在,即使商人富有,但依旧有限制,而在本朝代商户的子孙甚至不能参加科举。
家里出不了当官的,商户们自然永不翻身了。
温之瑜敛下眼眸,将眼底的幽深藏下去,她道:“侯大哥可认识霍家的当家?”
“那可是咱们盛京城最有钱的主儿,听说堪比半个国库呢,谁能不知晓他霍家霍中山的名字?”
“若是认识,我们两家早些年长辈还真有些渊源,那时候我祖母还在,经常与霍家老夫人相邀游玩,听说年轻时是闺中密友,只不过自打祖母去世后,两家也就没联系了。”
温之瑜沉思道:“那个霍家小少爷,可是之前与王家小姐有婚约的?”
大半年前,城中曾闹出过事,听说是某个员外的儿子强娶民女,民女不愿,试图半夜逃走,不曾想被家中发现,最后强硬着她嫁过去。
大婚当日,员外府血流成河,说是那位女子心有不甘,最后去厨房拿刀把员外一家给砍死了。
侯彪想了一会儿,道:“是有这么回事,若不是温老板说起这事,怕是我都忘了。”
果然,那位被员外儿子强娶的女子就是王家小姐。
而试图半夜逃走,怕是与霍家小少爷约定好了,没料到被发现,发了怒的员外儿子便将霍家小少爷的腿打断了。
如此看来,怪不得霍家人一直在城中寻找神医,还试图申冤。
温之瑜眸光一闪,沉思片刻后就想到了如何快速筹集善款的办法。
盛京城中不缺钱的商户多得是,若是有他们相助,怕是用不了多少时日,这些钱财就能凑齐!
而后,俩人又在屋内商讨了一会儿,直到天色黑了个彻底,温之瑜才从侯彪家离开。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特意推辞了侯彪要护送她回去的善意。
刚出大门,不等她走到暗路,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脑袋上炸开,吓得温之瑜眼睛瞪圆,快速弯腰捡起石头。
“这么晚了,温娘子为何还在街上?”叶霁白坐在树干上,双手环抱在胸前,嘴里还叼着狗尾巴草,语气里带着好奇。
在看到下面温之瑜跟个小奶猫似的惊慌样儿,低头闷闷笑了几声。
“那太子殿下又为什么在街上?”见是叶霁白,温之瑜把手中的石头丢掉。
不是她心大,人家是太子,自然没必要大晚上出来绑架她一个小小民女。
而且就算是真的要绑架她,自己拿石头给太子开瓢了,这可是灭九族的死罪。
所以,温之瑜干脆摆烂了。
“南边洪涝灾事越来越严重,压力太大,睡不着。”一边说着,一边从几十米高大树上蹦下来。
这可把树底下的温之瑜吓得心卡在嗓子眼处。
下意识地小跑上前,伸出手试图抱住他。
叶霁白施施然落了地,轻笑道:“娘子难道不怕在下砸到你?”
“……”温之瑜真想锤锤自己的脑袋瓜,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人家之前能在歹人手里救了自己,那定是会武功的,自己怎么脑袋一热,就把这件事忘了!
见她不说话,一脸懊恼的表情,叶霁白垂下眸子,暗暗闷笑了几声,转移注意力道:“刚才多谢温娘子仗义相救。”
“太子殿下说笑了,您自会武功,民妇也并未帮上什么忙。”
“你怕我?”叶霁白挑眉问道。
若是旁人,得了太子的的这句话,定是巴不得呢,能让太子欠恩情,那可是做梦都梦不到的。
偏偏只有她,不想与自己扯上关系。
温之瑜有些慌乱,没想到叶霁白会直接问出来,“不是。”
“您身份尊贵,民妇属实高攀不起,自是不能惶恐了贵人——”
不等她说完,就被打断了。
叶霁白伸手摘下她发间上的叶子,想来是刚才钻狗洞时候落下的,轻声道:“那你为何从不抬眼看我?”
每次见面,她那双漂亮倔强的眸子,从未直视过他的眼睛。
这一点,让叶霁白很不爽。
他控制不住地想,周自宴有没有被这双好似会说话的眼睛注视过,有没有被她甜甜地叫过夫君?
肯定是有的,毕竟俩人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想到这,叶霁白嘴角勾起抹残忍的笑,俊逸的眉眼透着股阴郁的味道,心口像是被刀割般痛得让人难以呼吸。
“……”温之瑜看到他嘴角的笑时,原本强硬的态度突然软了下来,红唇张了张,最后轻声道,“殿下可知我已经嫁人?”
“当然知道。”三年期那场大婚,他也在人群中。
提及当年,温之瑜的眼底带着几分严肃,小脸紧绷着。
“那想来也知道我马上将和周自宴和离了。”
“天下这么多姑娘,我又是和离过的女娘,太子殿下何苦委屈自己呢?而且那日,殿下真的是偶然路过吗?”
温之瑜想不通,为何这位洁身自好,甚至从未有过粉红传闻的太子,会对自己穷追不舍?
“不委屈。”叶霁白眼神坚定,“从未委屈过。”
“,我频繁出现在你面前,为何还是认不出我?”
听到尘封在记忆里的称呼,温之瑜忽然怔住在原地,皱着眉头直直望着面前的男人。
少时,她曾在一次逛庙会中意外走丢,被人群挤来挤去,最后竟稀里糊涂出了城。
城外危险四伏,很快就被只老虎发现,当时她被吓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闭眼等待死亡的到来。
下一秒被从天而降的少年救了下来,少年唇红齿白,比城里最漂亮的女娘还是漂亮好看。
叶霁白不想暴露身份,便装作哑巴,将她带回了城门口。
温之瑜那时虽小,但也有了爱美之心,抱着怀里的小哥哥不撒手,非要说等长大以后娶了他。
无奈之下,叶霁白只好点头应下,而温之瑜也把只有父母知道的乳名告诉了他,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小哥哥一定要来。
等回到家中后,温之瑜意外掉进池塘里,发了高烧将此事彻底忘在脑后,时隔数载,再次听人提及那个熟悉的乳名时,温之瑜无比震惊,看向叶霁白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