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厚厚一床的褥子竟然被血打透了!
这得流了多少血啊,怪不得刚才他们一进来那股腥臭的血味扑鼻而来。
在场的男子们都是没见过生产的妇人和生产后的夫人,就算见过,也都是强忍着身体上的痛收拾好自己的。
今天冷不丁见到,别提对他们来说冲击力有多大了。
“娘的,我看你小子是故意让我们进来沾晦气的吧?”为首男人脸色难看。
俗话说,女子生产时是最肮脏污秽的时候,男子们都是避之不及,生怕被污秽沾上身。
前几年他隔壁邻居,就是在媳妇难产时因为过于激动闯了进去,不出三天,这人就暴尸荒野,死得可惨了。
想到这里,众人脸色皆是黑如锅底,尤其是刚才去到床边的,恨不得赶紧回家沐浴更衣,把晦气给洗下去。
叶七弯下腰不敢说话。
而旁边的温之与和四月则是小脸煞白地站在一边怯怯地看过来。
就算在气头上,男人也不会在这俩女的身上撒气,他黑沉着脸扫了眼床上的人,见没有异样,便带着手底下的人转身离开了。
见所有人全部彻底离开,藏在树头上的叶霁白微微施展轻功,像片羽毛似地就这么轻柔地下来了。
“温姐姐,叶大傻子,刚才真是憋死我了。”四月把水盆丢出去,恨不得一头扎进水里,被这难闻的味道包裹着,觉得气都有些喘不上来了。
“谁叫你把往水里投放了什么东西。”
说到这,叶七也是有些憋不住了,这死味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拉屋子里了。
温之瑜倒是没俩人反应那么大,可能是昨夜在院子里太久着了凉,现在鼻子还有些闷闷的呢。
“人都走了,战南天可有引起怀疑?”叶霁白大步走了过来。
“没有,这还是得多谢四月的药粉了,金国士兵刚闻到味道就面露菜色,只是远远一看,并未察觉到任何不对。”
“对了,你们到底把那野人藏哪了?”突然冒出来的叶七满脸疑惑,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她,“刚才在外面拖延他们真是紧张死我了,生怕你们被发现。”
因为小官实在蓬头垢面,俩人就给起了个野人的称呼。
四月还说,他一身伤,就得起个贱名字,因为贱名好养活嘛!
温之瑜柔和一笑,灿烂的眸子看向站在后面的小姑娘四月身上。
四月年纪不大,应是比她小,不然也不会主动叫起温姐姐来,再看她那张满是古灵精怪的小脸,一瞧就还是孩子呢。
四月傲气地抬起白皙的小巴,双手环抱在胸前,激动得眸子都在发亮。
“当时刚给战南天易容完换好衣服,还不等给那野人打扮好,金国的狗熊们就要推门进来。”
“没办法,情急之下我和温姐姐灵机一动,就把他搬到床榻下面,用脚踏子给挡住影子,然后你们就进来了。”
在俩人咬紧牙关搬人时,苏醒一瞬的野人小官再次昏迷过去。
温之瑜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不小心压住他胳膊上的伤口了……
“那咱们还不快赶紧回去把人再搬出来?!”叶七猛拍大腿,急忙道。
叶霁白鼻子灵敏,平日里连鱼肉都不吃,认为就算鱼被各种调料炖好也是有股腥味。
还不等进去,就只是站在院子里,他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一丝腥臭味。
听到叶七说完话后,脸色虽平淡如常,实际心里都快要崩溃了,但为了能在心上人面前逞威风,他死也要忍住!
四人捂着鼻子来到了房门前,推开门走了进去,没想到刚进去就看到野人小官从床底下爬了出来,现在正坐在地上一脸菜色。
合着他也是被四月的秘密法宝给臭醒了的。
“好臭。”小官眉头紧蹙,用最冷淡的语气表达不满。
那嫌弃的小眼神频频往叶七身上飘,好像是在用眼神问他,你癖好真特殊,竟然喜欢这种女孩。
叶七顿时明白了意思,也用眼神回答,兄弟别说了,我这辈子不容易。
一旁的四月把俩人的眼神戏全部收入眼底,气得狠狠踹了叶七一脚,引得温之瑜扑哧笑了出来。
自然,连不怎么爱笑的太子殿下也被这俩活宝贝给逗笑了。
只是那眸光直直落在温之瑜身上,亮晶晶的,像小猫看到鱼儿似的。
玩笑过后众人将话头引到重事上去。
目前最重要的是验证眼前的野人小官,到底是不是消失在边关防备线的战竟泽。
此时床榻上昏迷的战南天也很给力地醒过来了。
万事俱备,只差东风。
叶七奉命把俩人掰过来面对面坐着,顶着小官快要吃人的眼神,硬着头皮把野人那比杂草还杂草给掀了上去。
战南天不用掀,如今虽说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水牢虐
待十年,身形早就被折磨得瘦脱了相,但依旧能窥见当年的风光之貌。
“战将军,在下叶霁白。”他沉声表明身份。
十年前,战南天还未失踪时,俩人曾在宫内有过数面之缘,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还记不记得。
原本眼神呆滞的男人在听到将军两个字后,僵硬的身躯突然颤动起来,眼含热泪,把对面的臭脸的小官看得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啊……啊。”战南天回应道。
他被割了舌头,再也不能发出声音了。
虽含含糊糊的啊啊了几声,但周围的众人默契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说:他记得你,知道你是谁。
原来在水牢时的第一眼,战南天就认出来这位被誉为盛京双杰之一的太子殿下了。
叶霁白与温之与对视一眼,俩人莫名松了口气。
记忆还清楚,那就好。
“战将军,你瞧瞧面前的人可曾有些眼熟?战竟泽失踪,怀疑他就是战小将军。”温之瑜柔声道。
听到战小将军失踪,战南天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可他身上没力气,只挣扎一下,就又软了下去。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正了正神色看向对面的青年。
小官不屑极了,刚想说自己不是他们说的那人,突然一声急促的尖叫,把他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