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向芷坐着马车回到向家。
竹月上前扣门,但半晌都没人开。
“怎么回事,府里没人了?”
“大姑娘彻夜未归,夫人说了,莫不是大姑娘做了什么有损门楣的事,还是不要进来的好。”府内传来小厮的声音。
“什么有损门楣,不是因为昨日二姑娘说马车坏了,非要我们姑娘步行回来么。”竹月狠狠踢了脚门,“从未阳湖走回来,你试试……”
“竹月!”向芷阻止道,“不必敲了。”
“姑娘!”竹月皱眉,“咱们明明是去做好人好事的,凭什么被关在门外啊。”
“不是一晚上没合眼,先上来睡一会。”向芷道。
“那……咱们就一辈子不进去了吗。”竹月委屈。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向芷淡笑了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竹月没坚持,上了马车没一会功夫就和影青头碰头的睡着了。
向芷轻手轻脚的从马车里出来,坐在车箱外面的横扳上。
希望顾鹤莲能聪明点,明白父兄的死另有原因,最好能从孙昊口中问出些什么。
“芷儿?”
她正想着,突然身后传来向远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不进去?”
向远身边还有位头发花白的公公,正是从小跟在梁帝身边长大的李福安。
向芷欠了欠身没说话。
向远已经走到门口敲起门。
“竹月姑娘不要再敲了,夫人说了,不能开就是不能开。”里面小厮道。
向远笑容僵住,有些尴尬。
“是我,赶紧开开!”向远压低声音吼了声。
“贵府小厮真是规教有方。”李福安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他是来带着赏赐来传旨的,是梁帝奖励向芷的。
小厮刚将府门开了一半,向远便一脚将门踹开。
“谁教你关门的,还敢将大姑娘关在门外,去后面自领二十罚棍。”向远呵斥完,恭敬的请着李福安入内,“让公公见笑了。”
“谁允许你们放她进来的。”李氏扶着孔嬷嬷快步出来,“你们竟然敢违背我的命……令……”
向远沉着脸,一巴掌扇在李氏脸上,李氏跌倒在地,不解,“官人,你这是做什么。”
“我问你,你凭什么不让芷儿进门。”
李氏振振有词,“大姑娘昨天一夜都没回来,若是……若是她在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外人还以为是咱们家风不严呢万一再影响了晚儿的婚事,所以我不是派人去查问了么,若是查清楚她没干什么,就让她进来了。”
“那你现下查清楚了?”向远强压着怒火。
“这不,派的人还没出去就被踹晕了。”李氏在孔嬷嬷的搀扶下站起来。
“在夫人心中,向芷究竟是什么形象,可以做出有损门楣的事?”向芷突然开口问道。
“那可不好说。”李氏翻了个白眼,“她又是不亲生的,我哪知道她能干出什么事。”
“咳咳。”李福安在旁咳嗽两声,“向大人,咱们赶紧开始吧,老奴还急着回宫向皇上复命呢。”
“是是是,公公这边请。”
李氏一把拽住向远,“什么意思,你升官了?”
向远翻了个白眼,“是你看不上的芷儿,得了皇上的赏赐,特意派了李公公前来。”
"皇上为什么要赏赐她?"李氏不解。
“芷儿昨天步行回家的路上,正好遇上文相,帮着文相打下手去了。”向远压低声音警告道,“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所作所为,皇上都知道了,不仅皇上,满朝大臣都知道了,皇上还斥责我治家不严,罚了我三个月的俸禄。”
“对了,勇毅侯府的婚事就别想了,你今儿这一出闹得,以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会娶你的女儿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向远一甩袖子,快走两步,跟上李公公的步伐。
李氏懵了。
这可是她不容易为女儿寻来的好姻缘,怎么能说没就没呢。
……
大理寺。
孙昊及齐妻弟米良关在相邻的两间牢房里,文相就坐在牢房外。
惊堂木重重拍下去,回音阵阵。
“都到了这会,还嘴硬不说?”
孙昊惨笑了下,“说了是死,不说也是死,只怕说了还比不说死的更惨些。”
文相笑了下,“说了,死的是一个,不说,死的可就是一家子。”
“一家?”孙昊讶然抬头,“我记得大梁律法上说过,罪不及家人,向我这种罪责,最多判个凌迟处死,怎么还会诛九族呢?”
“你倒是早有准备,连大梁律都看好了。”文相从怀里掏出一版新的大梁律,“实不相瞒,这是新编纂的大梁律,原定于下月初一试行。”
“新大梁律?”
文相将大梁律翻开放在孙昊面前,“整个大梁律,只改了唯一一条,就是这条,贪墨军饷者,诛九族。”
孙昊苦笑。
“若是我能早些被发现,兴许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不过。”文相又掏出一道圣旨,“本相来前,曾向皇上求了道秘旨,若是孙大人能无一隐瞒的全部交代,那么便可将杀头之罪改变流放。”
孙昊抬头,眼神亮了几分。
“天恩浩荡,孙大人究竟要不要说,自己把握吧。”
“说,我说,我全都说。”孙昊常出口气,略微思忖了下,开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