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姝不理会费致,但眸色却沉了下去。
从她第一次见费致起,就觉得这个人很难缠,所言所行皆不在常理之中,诡谲阴鸷,让人摸不透他的路数。
武安君一事中,这个人的身份、目的就扑朔迷离。
没有证据,就不能抓捕。
这次他来京都,又有何目的?
对于费致提起沈晏,她心中升起戒备之心,这样的人若要动手刺杀一个人,只怕防不胜防。
“为了一个曲储,你灭了血鼎门,只身除了三个杀手。”
费致加快了脚步,走到懿姝身侧,侧首看向她,“我很好奇为了这两个女人你又会做什么?”
懿姝被他说得心中一痛,脚步却未停。
“是了,你还不知道凶手是谁,不过我记得那些人的相貌。”
懿姝脚步停了下来,神色冷冷,“费宗主要是给我杀人者的信息,我不介意做你的刀!费宗主若是自导自演这出戏,我现在杀不了你,可只要我不死,就总有一天会杀了你!”
这话说得刚硬果决,是试探也是威胁。
费致看着懿姝眼中的风雷激涌,杀机尽显,兴致高昂了起来。
他听懂了懿姝的话,可他却没有回答,反而说道:“你天赋极高,可却没有什么路数,不如我教你?”
懿姝冷冷瞥了他一眼,转头继续前行。
费致也不在意。
懿姝回到公主府时,天色已经将明。
公主府内灯火通明,懿姝失踪了大半夜,卫国公府又没有一丝动静,萧静海去探查了,也没有线索。
他安慰沈晏,“以明珠的身手,卫国公府没有能困住她的人。”
沈晏还是没有办法放下心中的担忧,“若是费致呢?”
萧静海说道:“费致武功虽高,但明珠若是拼着受伤,也能逃走。而且两人若真打起来,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晏还要再说什么,就有人来报信,“公主回来了。”
沈晏和萧静海神色都放松了下来,沈晏问道:“可有受伤?”
那人说道:“公主带回了……陈姑娘和赵姑娘的尸体。”
沈晏心中咯噔了一下,“公主现在在哪?”
萧静海俯了下来,“行简,我背你去。”
“劳烦萧兄了。”
沈晏到前厅时,云长史、方碧、素心和懿姝正在后院给陈娇蕊、赵彤如清理身体。
云长史和素心两人性子沉稳倒还好只是默默流泪,方碧一边流着泪,一边痛骂出声。
这一段时日,他们三个人同陈娇蕊、赵彤如交往最多,云长史更是对两人赞赏无比,恨不能将一身本事全教给两人。
懿姝看着两人身上没有一块好肉,死死的咬着牙,只觉得怒火在她心中横冲直撞,烧得她心中难受。
这仇她必须要报,为她们珍贵的生命、为她心中无处可发的恨意。
半晌,她阖上了她们圆睁的眼睛。
云长史说道:“殿下,你来看。”
云长史举起赵彤如的掌心,血迹已被清理干净,上面是用指甲划出的两个字:太后。
懿姝心脏仿若被刀锋划过。
她攥紧赵彤如的手,沉眸,“你们的血债,我会讨!”
云长史按住懿姝的手,“殿下不要着急。”
懿姝垂眸,自嘲地一笑,“我知道!我现在哪里有能力杀了太后给他们报仇?”
云长史也不知说什么,叹了口气,“彤如和娇蕊留在我那有一封书信,是给殿下的,臣一会去取来给殿下。”
懿姝怔愣了一下,涩然道:“好!”
而此时,在正厅内,一片寂然。
沈晏和萧静海都没有想到费致会在这里悠悠然喝着茶。
沈晏全身的力气几乎都压在了萧静海的肩头,才能站立,疼痛让他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费致撑着头,打量了沈晏,笑着说,“沈大人要是撑不住,费某也不在意你趴着和我说话。”
沈晏眸色沉了沉,“我倒是很在意你见官不拜。”
“你在意的我不在意。”费致笑了笑,“听闻沈大人很聪明,那猜猜我为何在这?”
沈晏淡淡地说,“我猜出来,费宗主不承认,猜也是无用。”
“你怎知我不会承认?”
沈晏哼笑一声,“那我猜,你想杀我,你承认吗?”
费致说道:“这有什么可不承认的?我就是想杀你!”
“那打个赌如何?”
“你要赌我杀不了你?”
沈晏挑眉,“敢不敢赌?”
费致来了兴趣,“赌注是什么?”
“我身无长物,死了也给不了你什么,但我要是赢了的话,我要你手上的两块齐云令。”
齐云令是齐云宗宗主的令牌,持此令牌者可以向齐云宗提出要求,这令牌只有三枚,一直由宗主掌管。
费致接任宗主之时,三块齐云令都不知所踪,恨得他牙痒痒。
他实在不懂他师父为何要弄这个劳什子令牌,这对齐云宗来说就是个危险的存在。
如果持令牌者要他自尽难道他也要照做?
但他心中再有想法,都压了下来,这世上他可以不在乎一切,却不能不在乎他的师父。
没有他的师父也就不可能有他。
他接任宗主的这几年就收回了两个令牌,就只余最后一个了。
而据他所知,最后拥有齐云令的那一个全家都尽数死在战乱之中了。
“你也值我两块齐云令?”
沈晏沉吟了下,“那我死后,保证无人因为我的死向你报仇?”
费致冷笑,“我怕别人向我寻仇?”
沈晏:“你是不怕,可你的宗门呢?我敢保证,你若杀了我,公主必然会灭了你齐云宗。”
听到这话,费致笑了笑,“你对公主那么重要?”
沈晏原本冷硬的脸竟然笑了笑,只是这笑让费致觉得挑衅至极,“费宗主若是不敢赌,何谈杀我?”
费致本没有必杀沈晏的理由,他想杀沈晏只是为了测试懿姝会为这个人难受到什么地步。
“你在激我!”他冷笑一声,“很好,你成功了!三枚齐云令我也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