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妇人行了个规规矩矩的叩拜大礼,这才开口将事情娓娓道来:“奴家名唤柳三娘,原本是镇国公身边都统刘越的妻子,我夫君跟随镇国公十余载,一直恪守臣礼,一心只有家国大事,从未有一天懈怠,可一月前,夫君突然回家,告诉奴家,她要辞官回家,带着我跟孩子一起去江南生活。”
说到此处她的声音中带上了些哭腔:“我夫君凭借一身军公才当上都统,且正值壮年怎就突然想要辞官,奴家本想问个明白,几次追问下夫君才告知奴家,原来镇国公府竟一直养着私兵。”
“而且还在不断笼络更多的人入镇国公府,镇国公想让我夫君为他训练私兵,我夫君从小-便学的是忠君爱国的道理,又怎会答应,无奈忌惮镇国公府势力又是太后娘家,不敢禀告到天子近前,只得辞官回乡。”
她言辞恳切,哽咽这继续这往下说:“谁知就在前几人,苏家竟对我夫君痛下杀手,奴家不愿看我家夫君往死,也自知万不可让奸臣当道,这才出此下策,还请两位贵人为奴家一家主持公道。”
柳三娘又是重重的一个响头磕下。
祁景淮手中拿着茶杯,听着妇人婉转哀凄的诉说,始终表情淡淡,没有任何表示。
良久后,颜泠才听身边人开口:“你想让我们为你主持公道,但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单凭大人问寻。”
祁景淮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是谁,告诉你朕的身份的。”
屋内是死一般的寂静,寂静到只能听见跪地之人慌乱的呼吸声,可剧烈的心跳声。
“奴家,奴家万死”柳三娘声线发颤,但仍想在圣驾面前保持自己最后的仪态。
“碰”是茶盏放在桌上的声响,在安静的屋内,像是催命的警钟。
“你可知欺君之罪,可不止是死罪。”
祁景淮话落,柳三娘彻底慌了,她只能不停磕头。
“砰砰砰”一声接着一声,直到血将地板染红,嘴中不断哀求着:“罪妇刚刚所说,句句属实
,罪妇也是不得已才装作不知皇上身份,还请皇上恕罪,求皇上看在夫君也曾为朝廷孝命的分上,放罪妇的孩子一条生路。”
欺君之罪诛连九族,她岂能不怕。
颜泠用眼角余光看了眼身旁气势凛然的男子。
他变了很多,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笑容爽朗的少年郎,时间总是能够改变太多东西。
带走了那个曾经清俊的少年人,让他变成了心思深沉,不便喜怒的帝王。
几句话内,便洞察分毫,把控人心。
祁景淮是皇帝,这种改变是好事,也是必然,但内心任然有种难言的失落感。
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为那个小小少年处理好一切,让他安心坐上帝王宝座,不必用残忍的手段让朝臣惧怕。
可最后,事实告诉她,她还是太过高估自己的能力。
就像她原本以为自己,即便在这个陌生王朝的任何东西产生留恋,最后完成任务跟随系统潇洒离开。
可是人生在世,又怎可能对任何东西都毫无留恋。
她还是对一个人上了心,放不下。
祁景淮只几句话的功夫,就让跪地的妇人放下心里所以防线,将事情全盘脱出。
她的夫君刘越的确是被镇国公府人所杀,当晚柳三娘差些要死在派来的死士手中时,被几人所救。
“你可知救你们的是什么人。”
柳三娘不敢有丝毫隐瞒,如实道:“不知,他们将我和孩子救下以后,便让我们住在一处小院中,每日会有人按时给我们送些衣物吃食,平时除了院子里,不准我们出门。”
祁景淮眼中像是被掩上了一层看不清的雾:“那又是谁,告诉你,我们的身份的。”
柳三娘低眸垂首回道:“今日一早,那个救下我的人让我来这条街等着,说···说苏家的二公子今日会从这条街经过,还说一定要拦住苏家的马车,等,等·····”她吞吞吐吐没了下文。
祁景淮敲击杯壁的声音将她吓的一个激灵,柳三娘便又吞吞吐吐的继续往下说:“说让我等能为我主持公道的贵人,我起先不信,先不说镇国公是何等人物,罪妇虽是个妇道人家,但也知道,这京中是不敢有几人敢与镇国公府为敌的,可后来那人告诉我,来为我主持公道的是当今陛下,罪妇和夫君成亲多年,自是想为他讨回一个公道,这才冒险冲撞了圣驾。”
“你怎知,朕就一定会管这等闲事。”
柳三娘小心翼翼抬眼撇向坐在祁景淮身旁的颜泠,又快速底下头,声音低了不少:“罪妇本也心慌担忧,是,是”她吞咽口口水:“是那人说,让罪妇不必担忧,说,说若皇上身旁跟着的是位容颜倾城的姑娘,那姑娘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他,他让罪妇装的可怜些,说只要那位姑娘动了恻隐之心,皇上自然也,也会出面。”
“后来罪妇按照那人所说,拦住了苏二公子的马车,当真有位姑娘出手相助,罪妇也就斗胆猜测出了皇上身份。”
颜泠一口水卡在喉管不上不下,她没想到自己在旁人眼里,竟然是个爱关这种闲事的人。
她放下茶杯,纤纤玉手撑在桌面上,美目流转间便是无限风情:“我倒真想知道,在背后指点你的,到底是何方高人,竟是这般神机妙算,你可记得他们的样子。”
柳三娘摇头道:“他们每次见我都是蒙着面,将声音压的很低,只依稀知道,是个男子。”
这也在两人的意料之中,心思如此缜密之人,怎会连这些事都注意不到。
“下去吧!”
“皇上,这一切都是罪妇的错,还请皇上能够皇上还罪妇夫君一个清白。”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进来的田祥和跟过来的来个暗卫请了出去。
这个柳三娘也算是胆大包天了,连皇上都敢骗。
可此女子的胆识和聪明,也着实让人佩服的。
孤儿寡母先是被人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