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着下床,走出帐
篷,长城下修士与妖兽仍无休止地战斗着,巨大动静将林恩意识拉回战场。
身旁两侧还排列着不少与林恩身后一模一样的帐
篷。
尽管如此,数量仍是远远不够,那些受伤不那么严重的修士仅能坐在城墙之上独自疗伤。
回忆起刚来剑气长城那时,总是三两修士成群地寒暄着,问候着。
而此时的长城之上的修士却都沉默着,再没了结交道友的意向,气氛就这么沉寂着...
......
两道身影鏖战于群山之间,难舍难分。
直至绝美女子从布满冰霜的剑鞘中拔出那柄冰晶长剑,局势逆转。
长剑出鞘,裹挟着极寒之力,隔着余阿良将其身后山顶削平!
极寒剑气将一片连绵的山峰化作万里冰封。
“你赢了。”余阿良哆嗦着将手中长剑收回剑鞘。“去找你哥吧,现在的你有那个实力。”
闻言,林清婉只是平静地将长剑收回剑鞘,微微鞠躬。
下一瞬,消失在原地。
“真是冷淡。”余阿良摇头失笑。
......
【再那之后,恢复伤势的你重新投入战场,只是相比之前杀得妖兽胆寒,之后的你开始变得畏手畏脚】
【你很幸运地熬过漫长的两年,你本以为之后也会如此幸运,直至那天你遇到了元婴期的妖兽】
【那是只元婴期的烈角凰,刚见面它便无比疯狂地对你发动袭击,虽最后你成功活了下来,却也拼得你金丹破碎】
【也是那天,你看见了你日思夜想的那道身影,那是你的妹妹,至此人妖大战,元婴正式下场】
......
林恩怔愣着望着天际边那道绝美的身影,有些不敢置信。
她一袭有些不合身的长裙衬托出那丰
满的身材,脸色却冷若冰霜,手中长剑凌厉,每一下挥舞伴随的是数头元婴妖兽的陨落。
“小...婉...”
林恩伸出的手在半空虚握几下,似是想要抓住什么。
半晌,脸上浮现出许久未曾出现的温柔的笑容。
“是啊,小婉长大了。”
......
“决定要走了吗?不见见你妹妹?”,萧白眉叹息道。
林恩轻笑,“不了,还是不让她看到我这幅模样的好...”
“况且...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林恩失神看向落日余晖,“还有个约定未能完成。”
林恩很清楚自身的情况,道基、金丹皆碎,一身修为尽失,剩余寿命不过一载,自己该离开了。
“须要老夫相送一程吗?”萧白眉看着林恩佝偻的身躯关心。
林恩爽快大笑,“哈哈哈,谢萧前辈关心。”旋既转身挥手告别,“不了,不着急,走走也挺好!”
萧白眉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目送着林恩瘸腿地背影离去。
片刻后长叹一声天妒英才。
......
林恩就那么走着,按着记忆中葛材的描绘的地点,那是一座小镇。
来时御剑意气风发,回时瘸腿背影尽显落寞。
林恩不记得自己具体走了多久,只知好似到了春笋初冒的时节。
那是一个普通的小院,一个年轻女子筛着黄豆,发出沙沙声。
咚咚咚!
“请问这里是春三娘家吗?”
林恩轻叩着院门。
“唉,来啦来啦。”
春三娘抬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小跑着将院门打开。
“小兄弟是...?”春三娘面露疑惑。
林恩面对春三娘的疑惑张了张嘴,所有路上酝酿的话语一时卡在喉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在春三娘越发警惕的目光下,林恩从怀中掏出了那只银钗,将它递到春三娘眼前。
“葛材兄托我将它带给夫人。”
当春三娘看到那支熟悉的银钗时,她只感觉脑内轰然一声巨响,短暂的耳鸣让她再听不到外界声响。
......
圆月下,葛材躺在院中躺椅上,借着月光仔细观赏着手中那支银钗,春三娘坐在一旁为他缝补着衣服上因炼器而被炸出的破洞。
“三娘”葛材透过银钗看着圆月,“如果哪天我突然死了,你会想我吗。”
“说什么呢!”春三娘没好气地轻锤葛材胸口,“要是你哪天死了,老娘立马嫁给别人,让你在下面都后悔死。”
“唉!那我还不娶你了!”葛材不服气地掹然坐起身,将刚缝补好的衣服再次扯出一道口子。
春三娘拳头握紧,“叫你别乱动,看老娘打不死你!”
“哎呦!三娘饶命!”葛材抱头鼠窜。
论谁也想不到,哪天会有个金丹修士被一个凡人追着满院子跑。
......
春三娘颤抖地接过林恩递来的银钗,手指轻轻抚
摸着,声音略带梗咽。
“他明明说过会回来娶我的,他明明说过只要他不想死,没人能追得上他的,油嘴滑舌的骗子...”
春三娘仿佛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身体顺着院门门框缓缓滑落。
她痛哭着,双手死死捏着那支银钗,话语渐渐变得模糊。
是啊,他明明说过只要他不想死,没人能追得上他。
林恩就这么站在门外沉默地看着。
没有什么节哀顺变,没有什么劝保重身体,有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或许人的一生本该这样,林恩又何尝不是如此。
林恩离开了。
......
林恩在小镇客栈休息了一晚,出门时被热闹的人群吸引。
人群自街道两侧排开,留出一条宽敞的马路。
马路上,一个女子身穿红色嫁衣,双手托着灵牌旁若无人的失神地走着。
那是春三娘。
两侧的人群或认识或不认识都避如蛇蝎,他们议论纷纷着,或冷眼、或嘲讽。
有人说她疯了,林恩却不这么认为。
真正疯了的人眼中又怎会常含泪水。
春三娘就那么静静地走着,她走得很慢,乃至瘸腿的林恩都能不费力地跟在后面。
她走得很慢很慢,却也走了很久很久,直至再没了围观的人群。
走出小镇、经过小村落、穿过插满春苗的田梗,直至来到那条河边。
林恩停下了脚步,春三娘却没有。
她依然走着,直到河水漫过她的勃梗。
“恭喜葛材,春三娘结为夫妻!”
林恩大喊着。
林恩好似看到她最后笑了,只是模糊的视线让他有些看不真切。
河水依旧平静流淌着,似是带走了什么,又似是什么也没带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