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群马星系联邦第七届最高元首,马德·撒兵!”
“所有屏幕前的联邦子民们,我很抱歉在此刻打扰你们!”,他慷慨激昂地演讲着。
无数的摄像机话筒如长枪短炮朝向他。
“我很愤怒!”,他义愤填膺地捶着胸口。
“也很痛心!”,他扯出一张无比华丽的丝质手绢拭去眼眶湿润。
“这是自联邦成立后,第一次使用这座见证过我们人类兴衰存亡的绞刑台!”
“而这,都是因为他!一位来自距离联邦总星十分遥远的启灵星内,犯下滔天罪行的驻星官!”
他表情十分痛恨,咬牙指着绞刑架之上,林耀天的身影吼道。
“联邦律法长
菈姬!宣布他的罪行!”
“是!元首!”
一身穿军装,碧瞳金发的女人向前大跨,略过一旁马德·撒兵。
她举起手中裁决文书,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
神情威严。
宣判!
“罪人户籍,林耀天,启灵星人,原联邦七级驻星官。
罪行昭彰,其一,以职务之便,暗中勾结虫群,致万千联邦公民蒙难,祸乱群星!
其二,私聚兵力,妄图谋逆联邦,践踏法纪。
其三,......
综上,其行其心,天人共愤,属为人奸,按联邦律法,当处以公示绞刑!。”
她神情无比淡漠,大手一挥!
“执行!”
咔咔咔!
随着她话音落下,缠绕在高耸绞刑台之上的粗大铁链在后台操控下,顿时因不断地运动磨擦,而发出咔咔巨响。
而绞刑台之上林耀天的身体也被如钓起的死狗一般,缓缓上升。
咔咔咔,越来越高,直至顶点!
此刻,绞刑架之上的身影开始从昏迷中苏醒,剧烈挣扎。
只不过此时的林耀天却因体内被注射的药物而动弹不得。
仅仅是片刻,因窒息而引发的皮肤青紫斑块,缓慢爬上脖梗。
他好似看透一切,目光深邃而又悲伤,渐渐不再挣扎。
而是用尽浑身仅剩的力气,十分费力地扯出一个有些难看,却又极为柔和的笑容。
以往那双锐利如刀的浅蓝色双眸,此刻却是溢满了不舍的柔情。
他那对双眸朝着无数闪烁着亮光的摄像机看去,微微一笑。
好似穿过亿万光年的距离与林恩对视。
他嘴唇蠕动,艰难张开的嘴内部却是空空如也,早已没了舌齿的踪迹。
但他依旧想说些什么,干裂的嘴唇,无声地、艰难地开合。
“林恩...帮老爸跟...你妈说,门口花盆下还压着几百块...”
林恩看清了,破涕而笑,只是眼泪却是再也止不住地下落...
不论他如何努力,也无法将眼前模糊拭去。
扑通一声,锁链放松。
镜头特写拉近,给到绞刑架上失去气息地尸体。
失去悬挂的力量,林耀天摔落着跪倒在地...
“爸!”,林恩摔倒在地,狼狈地爬向电视,将铺着喜庆大红桌布的餐桌撞倒,尚且留有余温的年夜饭洒落在地。
林恩浑身沾染饭菜,一片狼藉...
光滑地板上的油汤让他一次次滑倒,但他都不在乎。
他就好似是草原上自降生那一刻便被抛弃的小鹿,无比艰难地学着走路,想要去追赶那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高大身影。
顾长歌强忍着泪水,想要将林恩扶起,却被一把甩开。
明明餐桌与电视之间仅仅间隔四米不到,却让此时的他感到咫尺天涯。
“爸...我再也不骂你杂鱼父亲了...我再也不偷偷告诉老妈你藏有私房钱了...”
浑身狼狈的林恩,跪倒在电视机前,溢满泪水的脸颊紧贴着屏幕中的那道身影,抽泣着...
“我再也不叛逆了,你回来...你不要离开我和妈妈好不好...”
一旁的顾长歌,就那么呆愣地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林恩今日这般狼狈,一时心底五味杂陈,欲要伸出的手终是迟疑收回。
“我所有亲爱的联邦子民们,联邦是自由的、民
主的、宽容的、大爱的!”
“联邦的正义导弹只会朝着反动的、背叛的、危害联邦子民的恐怖分子袭去!”
“除了罪人本人,我们不会去制裁他们的星球、邻居、甚至是家人!”
“所以...”,马德·撒兵略微停顿,脸上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所以,联邦随时欢迎我亲爱的子民互相检举哦~”
笑容隐没,转为虚伪的正义,大手一挥“联邦绝不会辜负每一个...”
屏幕中画面转走,转到了联邦高层集体冠冕堂皇、假若激昂的虚伪演讲之上。
轰!
一拳轰出...
屏幕闪烁,显出道道白痕...
轰!
再度一拳,轰在画面中那张虚伪的面容之上。
伴随滋滋声彻底变为满屏雪花...
轰!
还没完,轰轰轰轰轰...
一拳又一拳,液晶屏幕凹陷破碎,一拳接一拳,内部零件尽皆形变。
折断的金属化作道道锋利的刀片,将林恩轰击而下的手划伤、破开,深可见骨,鲜血直流...
林恩依然没有停下,依旧一刻不停地轰击着那张虚伪、令人作呕的脸最后消失的地方。
此刻的他早已失去理智,任凭顾长歌怎么拉扯也无济于事,拳下力度依旧在不断加剧。
他恨!他恨自己只能在这里无能狂怒。
突地,拳下一空,林恩停下动作。
他就那么失神地望着被自己轰穿的墙壁,片刻,松开了指骨早已化作骨渣的拳头。
身体无力地靠墙滑落,低垂的头颅下是随不断滴落,汇聚而成的小水坑。
“不是说身体疼,心就不疼了吗...”
他眼神空洞地呢喃着...
...
深夜,门外。
“喂,妈...嗯,这几天我先不回去了...嗯,我陪会林恩,...嗯,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借着手机微弱灯光,顾长歌沉默地看了眼路灯熄灭,早已银装素裹的街道。
从裤兜中掏出烟盒,颤抖着手取出一支香烟叼在唇间。
啪搭!啪搭!
似是因为廉价,手中火机如何也点不着火...
他放弃了,塞回裤兜。
恰时,一阵夹杂冰碴的寒风刮过,顾长歌哈了口白色热气,搓了搓有些冻僵红肿的手,“今年除夕夜好像要格外冷些...也格外黑些...”
“或许...明天会更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