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秦安的项目愈发忙碌,再次去到不夜天,已经是两月后,为项目融资摆局。
穿着黑丝高跟的姑娘和半敞衬衫的男孩儿们穿梭在包间内,跟西装革履的客人们嬉笑逗闹。
绿衫资本的刘总腿上已经坐了位兔女郎,正娇滴滴地给他剥橘子。
“项目的想法挺好的,
秦氏的实力我老刘也信,”老刘捏了把女郎的小腰,张口接过大苹果,咯吱咀嚼不再讲话。
“怕我做不了秦氏的主?”秦安唇角微扬,放下酒杯,身子放松地靠在沙发背上,“刘总,咱们今晚玩尽兴,不谈项目。”
她抬手按下边上的服务铃。久侯门外的男孩儿们推门进来,列成两排欠身鞠躬,齐声道:“先生女士们,晚上好,很高兴能为您表演热场舞。”
谈判不顺,男孩儿们的声音都显得聒噪起来,舞姿浮夸,美感欠佳,若不是最后排有个眼熟的小家伙,她都懒得看上一眼。
许是知道不该撞见把他开牌的金主,男孩儿从一进门就躲在了队伍最后,垂着头完成规定动作。其余舞伴扭腰抬跨,媚眼飞吻尽显风情。而他,每一个节拍中规中矩,看得出身上有些舞蹈功底,不是队伍最差,但也绝不出彩。
秦安眉尖微蹙,初见时觉着男孩儿眼神清澈面容青涩,不该属于声色场,救他一回。没想到这小子还赖在会所,和那些削尖脑袋赚快钱的男孩儿有什么区别?
既决定在不夜天赚钱,今日这一套敷衍操作又是为何?
她想起男孩儿那句“只跳舞,不干别的。”
所以那是另外的价钱?
秦安嗤笑了声,只觉脑壳邪火乱窜,她坐直起身,撇向侯在包间边上的李经理,指尖轻敲茶几,“小李,不解释一下?”
李经理慌忙小碎步跑来,陪笑着欠身倒酒,“我的锅我的锅,怎么把他给安排进来了。秦总您见谅,这孩子家里实在可怜,您就当做做慈善,让他在这里混口饭吃!”李经理腰板快折成了九十度,双手捧着的酒杯依旧没被秦安理会,只好尬笑着摆好酒杯,郑重道:“我保证,他再也不会出现在您面前。”
秦安没应,冷眼看完舞蹈。其他男孩儿轻车熟路地混入酒局,本想跑路的叶池鱼,被经理水灵灵地喊了回来。
包间里的宾客自成默契,好奇也不过偷偷瞄上几眼,不会打扰秦安的乐子。
像个犯错被抓现行的孩子,叶池鱼垂着脑袋,缓缓走到秦安和李经理面前。
“对不起。”叶池鱼声音很低很轻,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讨好。
他猜秦安定会大发雷霆,那是他活该,但希望秦安发完火能发过他,他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秦安也以为近日的邪火要在此刻爆发,但不知为何,望着男孩儿那张乖顺的脸,火气竟被生生堵在喉口,最终只是轻叹了口,“你自己的选择,不用道歉。”
“愣着干嘛,给秦总敬酒啊!”李经理恨铁不成钢扶额,朝叶池鱼狂使眼色。
连李经理这种人精都对付不了客人,叶池鱼没抱希望,出于歉疚,他重新端起方才李经理倒好的红酒,学着别人的样子,欠身奉酒。
没想到,秦安接过了他的酒杯,他的手背甚至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指甲印,不疼,痒得厉害。
秦安轻晃酒杯,眯眼重新审视面前的男孩儿,“叫什么名字?”
“叶池鱼,叶子的叶,池子的池,鲤鱼……”叶池鱼认真地介绍着,还没讲完,就被秦安的笑声打断。
“没必要这么详细,小鱼是吧,想喝什么自己点。”
李燃正跟里头的一个小网红打牌呢,瞧见秦安这边的动静,闻着味儿就挪来了,“啧啧啧,安姐你怎么回事儿,这孩子你到底看上没,没看上我可收了!”
秦安白了李燃眼,“别闹,他不是这个圈的。”
“秦总,”叶池鱼抬起脸,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小心看向秦安,“如果是您的话,我可以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秦安皱眉,犀利的目光直直对上叶池鱼闪烁的眼。
“我真的很缺钱,李经理已经教过我该怎么办,”叶池鱼鼓起勇气与秦安对视,袖口早被手指攥成一团,“如果……如果是您的话,我可以的。”
他可以?
她秦安是那强抢民男的人吗?他还搁这儿勉强上了?
“小朋友,你可以,我不可以啊,”秦安嗤笑了声,带着警告的意味拍了拍叶池鱼脸颊,“你当我什么人,是个男的就收吗?”
眼见被误会,叶池鱼心里一酸,一时间不知怎么解释,只好一个劲儿摇头,说话都变得结巴,“不,不是,没有秦总,我……”
“弟弟缺钱是吧,别只看安姐啊,”李燃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屁股凑到秦安身边,“姐也有几个小钱,过来这边儿玩!”
“快过来快过来!”
“18岁的弟弟,秦大小姐不喜欢我们喜欢啊哈哈哈哈哈。”
几个玩得开的女宾也跟了过来,讥讽的笑声一阵盖过一阵。
叶池鱼不敢转头,只觉周围人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进他的头皮。
他不是不知廉耻,但他太缺钱,也想接近秦安,欲-望冲昏头脑,堕-落一瞬之间。
他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愚蠢至极,以为秦安好像对他有几分不一样,终究高估了自己。
十多年的人格道德,在此刻化为乌有,他是可耻的,自甘堕-落的,妄想接近秦安,被其他人嘲笑调戏,罪有应得。
他手脚发凉,终究松开了攥得皱巴巴的袖口,“对不起,打扰了。”他转头没有地洞,只能踉跄逃走。
他没注意,又一次犯下声色场中的大忌,怎敢挑起顾客的兴致,又毁单逃跑。
“艹?什么玩意儿,想来来想走走?”
“抓回来!”
“看不起姐几个呢!”
他又一次被保镖们围住,这回不在走廊,直接在包厢,没有摄像头,没有外人,无处可逃。
他看向李经理,这次连李经理都沉默地看着,是他自甘堕-落,没有全身而退的道理。也许秦安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但他实在没有勇气再面对秦安,他嘶吼挣扎,还是被保镖钳住身体,外套被扯开,衬衫领子被撕破,一位女宾不知从哪找来把剪刀,正坏笑着,朝他一步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