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一林瞅着镇长,问:“还有什么?”
镇长说:“没有了。”
“没有了?”
黄一林恼怒地说:“我给你们穿针引线把事情办妥了,我的伙计得了钱,冒一次险值了,你达到了你的目的,保住了镇长位子,以后说不上还能升到书记、副县长、县长。
我呢?与我那伙计同样冒着风险,事情败露的话我也一样得进到高墙之内,但办成了我有什么好处?没有三分利,我凭什么要起早五更?”
刚才黄一林进镇长的办公室时,两个人之间是上下级关系,但现在镇长有求于他,而且等于有把柄在他手里,两个人之间不再是工作上的上下级关系,而成为一条绳上的两个蚂蚱,镇长再也不能摆出上级领导的架子,亲热地上前搂着他的肩膀说道:
“咱们兄弟之间我认为不用说开,既然你老弟不放心,我就告诉你吧,我委托你的事无论办成办不成,我想着把你拉进镇党委领导班子里。
你们公安局里能人多,派出所,各科室、队,得有几十号人,哪一个当局长、副局长都绰绰有余,但你们局领导班子就那么几个人,县城的派出所长、教导员,还有各个大队的大队长,都已是副局长级别,几年腾出一个位,也挨不到你这个经济落后镇的派出所的所长。
你进了镇领导班子,先把级别提上去,往前挨也排到了前面,过个一、两年再改任副书记,咱还就不挨了。”
既然进了党政这条路,说不想当官是假话,黄一林做梦都在想。但在公安局里确实是镇长所说,能人多。
一般人在公安局破不了案永远做个大头兵,几年办案工作锻炼得有超常的智谋。
在这么一大堆智谋超常的人堆里冲杀出来,一个字:难!
镇长给他指的这条道他从来没有敢想过,现在镇长是需要自己的帮助了主动提出,也许他真有帮忙的想法。但是他不是镇里的一把手,党委班子进人书记说了算,而且也没有听说党委班子缺人。
他不好明着说出提拔干部书记说了算,但也惋转地说:“镇长大哥为兄弟想着兄弟当然是感激不尽,只是近来镇党委领导成员没有调走的,也没有提拔、退休的,没有空位,我想也无用。”
镇长说:“事在人为。八仙镇党委班子最近确实没有空位,
但是有一个现实问题不仅你没有注意到,我相信镇里的多数脱产干部都没有注意到,如果都注意到的话,恐怕你就没有机会了。
我说的这个现实问题是,按照要求领导班子成员必须是奇数,也就是单数,但八仙镇领导班子成员这两年来一直是偶数,原因就是镇驻地工作区的总支书记也是党委成员。
无论是什么原因多出一人,除非镇驻地工作区的总支书记调到外乡镇担任领导干部,否则这个问题无法解决。
如果再提拔一名党委成员,班子成员又变成奇数了,问题就解决了。”
黄一林还是不信,“咱们县其他乡镇也有过派出所长进党委领导班子的,但那种情况很少,有的是派出所长的资格很老,局领导班子职数满了,局长利用他是县委常委的身份在县里争取的。
还有一个是派出所辖区里有县里的经济开发区,开发区是副县级单位,里面落下一块砖头都到砸到好几个科级干部,派出所长进了开发区见人就得喊领导,不好开展工作,县里专门研究给派出所长增加了一个党委领导班子成员指标。八仙镇什么都不是,我的资历也不行。”
镇长说:“八仙镇以前派出所长进镇领导班子真不行,但从现在起行了。”
“为什么以前不行现在行了?”
黄一林问道。
“你想呀,咱一个镇里的铲除罂粟的工作来了两个市长,还是周市长亲自布署,亲自参加启运仪式,成立了市县两级领导小组,门市长担任组长,这足以证明了市领导对铲除毒品的重视程度。
镇党委现在给县里写报告要求为加强镇党委对铲除毒品工作的一如既往的重视,将派出所长列入党委领导班子成员当中。
这想,这个报告镇书记会支持,县里也能通过。”
黄一林被他说得心潮澎湃,急切地问道:“这个报告什么时候写?”
镇长说:“打铁就得趁热,我现在就去找书记,只要他同意马上安排组织委员起草报告。”
黄一林马上投桃报李,“我也今天下午去找我看守所的老伙计与他说好,明天下午咱们两个再一起去请他坐一坐,喝上一气,末了瞅着我不在的时候偷偷塞给他两万块钱。”
镇长说:“好,我们各忙各的。”
当天下午,黄一林与看守所他的那个看守员酒友李锦堂去了个电话:“兄弟忙什么?”
李锦堂道:“我还能忙什么:李锦堂看的是未决犯,自己是已决犯,犯人多数是有期,李锦堂退休前是无期。”
黄一林说:“好长时间兄弟没有一起坐坐了,今天下午有空,我到县城,咱们坐坐?”
李锦堂说:“行,本来是我的班的,我与他们调个班。你看还要喊谁?”
黄一林说:“我有个私事找你聊聊,就咱们两兄弟,不要别人了。”
李锦堂问:“还去你能签字的那个酒店?”
黄一林说:“还去那里。只有咱们两个人,你点一些好菜。”
李锦堂道:“我多点一些,回家给老婆孩子吃。”
黄一林自已开着车到县城后直接去了那家酒店,看到李锦堂真的就一个人看着一大桌菜,旁边还放了一叠准备打包用的塑料袋。
黄一林点了四个菜,对他说:“这四个菜咱们留下,其余的你先打进包里,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给老婆孩子吃剩菜,你亏心不?”
两个人喝着酒,黄一林告诉他:“我这次找你是受我们镇长所托请你给里面的人捎个话。”
他把镇长的意思说了后,李锦堂说:“让我办这么大的事只请我这一场?怎么也得请个三场两场的。”
黄一林说:“镇长本来打算今天下午过来的,书记又突然找他有事,今天我就自己来了。这场不算,明天下午才算正式请客。镇长说了,他不只是请客,还要意思意思。”
说着还比划了个用手捻票子的动作。
李锦堂把手里的酒杯与他一碰,“你说,他要传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