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一林道:“很简单几个字:别乱咬。现在办案人员所掌握的他的问题只是他卖罂粟果给吕家人,除了这件事之外,其余的问题吕家人怎么说他都不要承认。”
李锦堂吸了一口气,“你给我安排的事情不是传话,这是要我帮忙串供呀。如果仅仅传个无关紧要的话,让人举报了也就是写个检讨,如果是串供,被举报上级查出来我就不在号子外的走廊里了,可能得到号子里面蹲着。”
黄一林了解李锦堂爱讨小便宜的性格,也清楚李锦堂这些看守人员经常接受相关方面的纪律教育,也看过不少看守人员帮助在押人员串供受到处理的案例,现在第一位的是打消他的思想顾虑:
“老哥我还能害你?咱们干公安的都知道定罪要讲究证据,纸条打死也不能往里传,那是给人留下把柄,传几句话过去,只要是你不承认,就说是在押人员记恨你,故意报复你,神人也拿你没有办法。关键的是”,他伸出一只手,“五位数的票子到手了。”
五位数确实让李锦堂心动,但他脸上依然装出不在乎的样子,“你老哥安排的事我不能不办,兄弟在意的不是钱多少,是你们镇长与大哥您的关系铁不铁。”
黄一林说:“当然铁了,我也是多年的老公安了,不铁我也不冒这个风险。”
“好吧,看在咱们兄弟这多年的面子上,我帮你们镇长一把。”
李锦堂很“无奈”地答应了下来。
黄一林办的事很顺利,喝酒的兴趣也提了起来,如果不是晚上还得开车回八仙镇,两人非喝个大醉不可。
他没有喝醉,但李锦堂却喝醉了。
他摇摇晃晃地回到家里,刚要躺下就发现家里的摆设不对劲:床对面放着的大衣厨什么时候变成了两个,屋里的电视也变成了两个,冰箱、洗衣机也变成了两个。
他哈哈大笑着说:“我当了十多年的看守员,现在才知道这个工作油水真大,半天没回家,家里的家具又添了一套。”
他老婆听到他一人在屋里又是笑又是说,知道他准是又喝多了,跑进屋里来看他。
哪知刚进屋,李锦堂就满脸惊呆地问她:“媳妇,咱两个结婚这五、六年了,怎么现在才知道你是双胞胎呀?”
她媳妇气得手指着他训斥道:“那个酒到底有多么好喝,一喝就醉?”
李锦堂争辩说:“我没有喝醉。”
“你没喝醉怎么看我是重影?”
经媳妇这么一说,他意识到家里的家具并不是多了一套,是自己看东西看重了影。
刚这么想着,家里养的小狗进了屋。
喝醉酒的人最不想承认的就是自己喝醉了酒。
他为了证实自己没有喝醉,指着小狗说:“咱家的小狗只有一只——它怎么长着两个尾巴?”
黄一林这边的工作很顺利,但镇长那边的工作却非常不顺。
他去了书记的办公室,先是从今天的启动仪式聊起,聊到了市长的决心,把话题往自己想打算表达的方面引,“看来罂粟问题是严重影响了八仙镇在市、县两级领导心目中的形象了,这种状态不能长期下去。”
书记说:“我这两天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咱们过去也讲打击罂粟种植行为的重要性,但没有落到实处,把市长都引来了。今后得把重视程度落实到行动上。”
镇长本来与书记就不睦,但为了自己的目的,不失时机地吹捧着书记:“书记真是高瞻远瞩,未雨绸缪,我也不想再继续让市、县领导留下个毒品在八仙镇难除根的印象,对咱们两个下一步的工作安排都会产生不良影响。”
书记征求他的意见:“以镇长的高见怎么才能把我们思想上的重视落实到行动上?”
镇长说:“我有个想法不成熟。”
书记道:“成熟不成熟的,咱们两个一起议,又不是党委会。”
镇长说:“我们镇党委班子这两年一直在职数上不符合规定,按要求班子成员当配备单数,但我们的班子一直是偶数,如果表决时出现意见不一致的情况下会形成两边票数一样多,难以形成决议。
幸亏书记的话在党委成员中有权威才没有出现我所担心的局面。
但是,以前没有不等于以后没有。我的想法是把派出所长黄一林列入党委会成员,首先让市、县领导看到我们真正的重视了社会治安问题,一定会把毒品从八仙镇彻底清除,再就是也解决了党委成员偶数的问题。”
书记笑着说道:“书里常有一句话,叫英雄所见略同。咱们两个都不能称得上英雄,但是观点是相同的。”
镇长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这么顺,惊喜有些出现在了脸上:“书记你也有这个想法?”
书记说:“我刚刚通知了组织委员,要他尽快起草个报告报到县里,让县领导看到我们的态度。”
镇长高兴地说:“派出所的黄一林如果知道了书记对他这么重视,非请你客不可。”
书记说:“他请我客干什么?我是让写把派出所长这个职位列入党委成员,又不是把他个人列入党委成员。”
镇长不理解,“他不就是派出所长吗?”
书记说:“县委批准将派出所长增设为党委成员后,所长得另换人。这几年罂粟种植屡禁不止,黄一林这个所长就是问题的根。
罂粟问题不是解决不了,而是他故意放水,把罂粟种植当成了提款机,缺钱花了就查罂粟种植户,查了只罚款不上报。他认为党委不掌握,其实我为了照顾与公安局的关系假装不知道。”
听书记点出了这件事,镇长知道提拔黄一林的事情是无望了。
镇长虽然知道黄一林进镇党委领导班子没有希望,但现在还不能告诉他,一旦让他知道了真实情况,他不可能真心帮着自己办事了。
黄一林满怀喜悦地开车回到了八仙镇,把车往车库里一放就给镇长打电话报喜:“我那伙计已经答应给帮忙了,我说您明天下午亲自去县城答谢他。”
镇长在电话上热情地喊着他的名字,“兄弟办事哥放心,明天上午我安排好镇里的工作,下午咱们去县城。不过还得麻烦兄弟你开车,党委的驾驶员我信不过。”
他心里想的是,如何先瞒过这一时,等他办完自己的事再告诉他书记安排了自己的亲信顶替了他,把他的怒火引到书记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