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受伤

黑影吃痛,尖叫了一声,摸着肩上温热的感觉,像是血,

“顾予安!!老子拿个东西而已,你有必要上刀吗?”

“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白眼狼,顾家养你都给你养到狗肚子里去了?”

声音很大,几乎吵醒了三十平房间大小的所有人。

顾建国点上煤油灯,拿在手里,和顾母冲进来。

顾母看见顾知礼手上越捂越多的血,脑袋瓜子嗡了一下,抬手就给了孟予安一巴掌,“你疯了?那可是你哥!!”

“你哥带你十六年,你现在长大了,长本事了,就开始动刀子了?”

孟予安右手拿着染了血的刀,左手捂着脸,语气平平,“他偷我钱。”

顾知礼眼神躲闪了几分,等看到肩上滴滴沥沥往下滴的血,跟疯狗似的扑上来歇斯底里的吼,“你当妹妹的,孝敬孝敬你哥咋了?”

“你不主动把钱交给咱妈,我还不能拿了?”

“你在顾家住了十六年,顾家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你怎么不说呢?”

“不就拿你点儿钱,你至于动刀子?”

顾知礼很生气。

孟予安回来了,老老实实当他的钱袋子不好吗?

偏偏要闹出这么一出来,连刀子都动了!

他钱才刚刚拿到手,还没来得及花出去呢。

顾宁宁也被吵醒了,听见动静,连忙喊上顾文霄扶她过来,看见地上的血,连忙凑上前,“二哥,你这是怎么了!”

“天呐,怎么弄的,这伤口也太深了吧?”

“快,咱去医院包扎一下。”

顾宁宁扶着顾知礼,瞬间眼里就蓄满了泪水,“予安,你怎么能这么伤害哥呢?二哥有哪里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就不能包容包容吗?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地方,非要动刀子?”

顾知礼摇摇头,“宁宁别害怕,二哥没事儿,不用跟白眼狼废话。”

顾宁宁咬了咬唇,满眼失望的看向孟予安,“知道你要回来,二哥老早就开始给你收拾屋子了,二哥对你还不够好吗?”

孟予安看着顾宁宁,蓦地笑了。

顾知礼给她收拾屋子?

简直就是笑话。

是提前来踩点儿,确认私房钱的位置的吧。

准确来说,是放在床下的一个罐子。

当时顾知礼跟孟予安约说的挺好,两个人一起往里存钱,一起花的。

可是每当顾知礼要往里面放钱的时候,他就会找各种理由,说自己的钱不小心用光了。

久而久之,认认真真把往这罐子里存钱当回事儿的,只有孟予安自己。

结果等到上一世,孟予安被逼着嫁给那个大他十岁的男人,遭了家暴,她想从里面拿点钱偷跑的时候,却发现,里面早已经是空的。

空的,一分不剩。

等她转身质问顾知礼钱都去哪的时候,顾知礼特别理直气壮,“宁宁要生日了,我前段儿拿钱给宁宁买了条布拉吉,可漂亮了,百货商场出的新款呢!”

“到时候就说是咱们俩一起送的,你放心,哥肯定不让你白花钱!”

她的钱。

她的救命钱。

变成了顾宁宁的漂亮裙子。

等她跟顾知礼哭诉,她挨了打,很疼,以为顾知礼会上门替她出口气的时候……

顾知礼却漫不经心的说,“不就挨了顿打吗?多大点儿事儿啊,男人都这样。”

“你别老往娘家跑,好好哄着妹夫,宁宁的工作妹夫可是出了大力的,是咱家的功臣!”

多可笑啊。

她挨打,顾宁宁有了工作,她还得哄着打他的人。

就算她真的欠顾宁宁十六年,也不是这么个还法儿。

如今既然重来一世,她的钱,任何人想拿,都要付出代价。

孟予安垂着眸子,语气里裹挟着失望的凉气,“顾知礼拿了我一百三十三块九毛钱。”

“就在他下.身的裤子口袋里。”

“九张十块的,六张五块的,十张一块的,三十九张一毛的。”

要搁往常,这十块的,不到过年的时候,顾知礼是绝对不敢动的。

他也就敢拿点儿小钱。

可孟予安都说了她马上要从顾家搬出去了,顾知礼怕她来真的,干脆把罐子里的钱全拿了。

孟予安的话刚说出口的时候,顾母还不相信。

她多说一句话,顾知礼的脸就变白一分。

顾建国快速从顾知礼的兜里拿出钱来,鼓鼓囊囊的一沓。

煤油灯照到的范围小,要不是特意提出来,还真注意不到。

顾建国把煤油灯递给顾文霄。

他亲自拿着钱,数完了九张十块的,看见熟悉的两个缺角,一巴掌就扇到了顾知礼的脸上,“混账东西,老子是缺你吃缺你喝了,偷钱都偷到你妹妹身上了!”

要是旁的钱,顾建国还不会发这么大脾气。

孟予安有三年时间没在家了。

她在顾家十六年里,零零碎碎的压岁钱、过生日给的钱,全部加起来,也就一百五十块钱左右。

这一百三十三块钱,几乎是孟予安身上全部的钱了。

家里孩子多,凡是家里的开销,顾母都有一个记账本。

每到临过年的时候,顾父顾母就会拿出来合账。

顾知礼是个什么德行,顾父顾母一清二楚。

他就是个狗窝里放不住剩馍,身上的钱留不到第二天的玩意儿。

身上能有这么多钱,指定是偷的。

至于偷的是谁的,十块上面的缺角,已经告诉顾建国答案了。

“小时偷针,大时偷金!”

“顾知礼!!你都多大的人了,你是想气死你爹我吗?”

饶是一向爱和稀泥当和事佬的顾宁宁,此时也缩起了脖子,不敢吱声。

顾知礼怎么能这么蠢!

偷钱就算了,还被抓到了证据!

顾母看着顾知礼身上的血,护在他身前,“不就拿她点儿钱吗,至于吗?”

“这钱本来就是咱家的,她一个外人,拿了怎么了!”

顾建国脸色青了又红,“你一个妇道人家,在这儿掺和什么,这是一码事吗?”

“我掺和?顾建国,你摸着你良心,人家外人都把你儿子捅的见血了,你让我不掺和?”

“她孟予安偷了我女儿十六年的福气日子,我儿子拿他点儿钱怎么了!她孟予安欠咱家的!!”

气氛一下子就凝滞起来。

上一世也是这样,无论是谁先对不起孟予安的,到最后都都会扯到孟予安身上。

总之,孟予安在顾家待了十六年,就应该一辈子感恩戴德、当牛做马的回报顾家。

任由顾家趴在她身上扒皮吸血,也还不上顾家的养恩。

反正千错万错,永远都是孟予安的错。

顾建国把钱塞回孟予安的手里,语气强硬,“给你的钱就是让你花的,不要一天天的不花全放在身上,没事儿找事儿惹你哥惦记。”

“顾知礼,还不滚过来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