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礼语气上扬,满脸不可置信,“凭什么是我给她道歉?”
“她的钱都还给她了,我还平白无故挨了一刀,这还不够?”
“再说,她从北疆回来,可还没给宁宁道歉呢。”
顾宁宁当即热泪盈眶的看着顾知礼,“算了,哥,予安肯定不会跟你计较的。”
“你说是吧,予安。”
孟予安低头把玩着自己手里的刀,没吭声。
决定都替她做了,她再说什么,又有什么用。
一股困意袭来,孟予安没忍住,打了一个哈欠,“我困了。”
言下之意,该干啥干啥去吧,别在她这儿杵着了。
可她想睡觉,哪是那么简单的事。
顾母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当即拿起桌上的杯子,一股脑泼到孟予安脸上,“就你知道睡?”
“惹出来这么多事儿,还想睡觉?”
“你二哥拿你钱,你捅了你二哥一刀,这事儿就不说了。”
“你把宁宁的腿害成这样,你到现在还不道歉你是想干什么?”
孟予安猛地抬起头,眸子中尽是杀意,待看清是顾母泼的之后,杀意隐去,只剩嘲讽,“三年不见,妈跟二哥真是长本事了。”
旁的没学会。
这泼水倒是小的泼完了,又来了大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孟予安是脏水池子呢。
“不就是道歉吗?慌什么?”孟予安直接拎起枕头,换了个面,倒下就准备睡,“等全家人都到齐了,再跟我说道歉的事儿。”
反正道不道歉,他们都认定她是错的。
还不如先睡一觉再说。
顾建国差点没被这死丫头气死。
谁家好人道歉是这么道的?
没有一点儿悔改之意就算了,居然还这么嚣张!
就连一向温柔示人的顾宁宁,脸上表情也扭曲了一瞬。
孟予安,她怎么敢的!
顾生身体不好,只能等他自然醒,没有人敢去叫他。
孟予安又说动刀子就动刀子,再加上顾知礼的伤口也需要处理。
于是顾家人就零零散散的从孟予安这里撤了。
闹了一圈,孟予安倒是先打上了呼噜,睡得正香。
等到顾家六口人全部到齐,将孟予安的床围成一圈的时候,她才将将起身,冲着站在床尾的顾知礼道,“老二,把你旁边的箱子递给我。”
顾知礼下意识的转身,拿起箱子,递过去之后,肩膀一抽,才黑着脸道,“你还敢指使我!”
“好好好,二哥。”孟予安无所谓的扯扯嘴角,敷衍两句。
随后拆开手里的箱子,将里面的六个盒子一一递给顾宁宁,
“喏,这些全给你。”
“这个道歉,你满意了吗?”
顾宁宁看着这六个盒子,身子都僵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按照书中所写,孟予安不是最珍贵这些顾家人送她的小玩意了吗?
她只是想让孟予安低头道歉承认自己做了错事,好拿捏她的婚事,利用她的亏欠之心替自己的工作铺路而已。
可没想让顾父、顾母、三个哥哥都和自己生嫌隙啊。
况且,她孟予安现在都看不上眼的破烂东西,凭什么她顾宁宁就要接着。
顾生一向跟孟予安关系好,看孟予安这幅不像作假的模样,脸上写满凝重,
“予安,你认真的?”
顾知礼一脸怒气,
“孟予安,你疯了?”
“那可是爸妈和我们仨这十六年来为你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你现在要全部送给别人?”
顾宁宁听见“别人”二字,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勉强着道,
“算了,予安,我本来也没逼着你道歉,你何必跟大家置气呢?”
“这都是大家给你准备的礼物,我一个外人,怎么配呢?”
顾宁宁说完,眼眶里瞬间积满了晶莹的泪珠,要掉不掉的,好不可怜。
“宁宁,我不是那个意思。”顾知礼自觉说错话,连忙安抚道。
顾宁宁半倚靠着顾母,脑袋蜷在她的肩膀上,时不时的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在顾家人看来,显然是又让她想起了那十六年在乡下受欺负的日子。
顾母拍了拍顾宁宁的肩膀以示安抚,转而怒斥孟予安,“让你道个歉,你怎么那么多事儿?”
“非得把这个家搅的鸡犬不宁你才满意?”
孟予安眼角写着讥讽,唇角微勾,“还有两天。”
“我管你什么两天三天的,你要道歉就正儿八经的跪下给宁宁赔罪,你要不道歉就滚出去别让我看见你。”顾母看着孟予安这幅样子就烦。
孟予安看着一旁一直没声的顾文霄,“大哥,我是不是说过我没错?”
顾文霄垂着脑袋,没吭声。
又看看一旁的顾知礼,“二哥,我是不是说过给我三天时间我就搬走?”
顾知礼的脸色跟调色盘似的,变了又变,也没吭声。
孟予安看了一圈,又道,“今天早上,一杯水把我泼醒,逼我道歉的,是你们。”
“现在我把这十六年收到的礼物都赔给她顾宁宁了,不愿意的,也是你们。”
“怎么,你们一个个的全都是猪脑袋,认为轻飘飘的一句道歉比这十六年的礼物还重要?”
这话说的,简直让顾家人没法接。
说道歉重要,就证明他们都是猪脑袋。
说礼物重要,可等她真要全部转手赔给顾宁宁了,心里又都会觉得膈应。
孟予安垂下眸子,将眼底的委屈全部敛起。
“对,都是我的错!”
“我三年前就不应该顺着顾宁宁!要不是为了给大哥摘那朵最漂亮的花陪着她爬到二楼,又怎么会让顾宁宁从二楼屋顶摔下去。”
“是我没本事!”
“不能一把把顾宁宁拽上来,只能等到你们都回家了,才把她接住送往医院,都是我的错,你们满意了吧?”
顾家六口人,除了顾宁宁,此刻全陷入沉默。
顾家人始终不愿意仔细回想。
要是孟予安真的想害顾宁宁,又怎会紧紧拽着她的手不放呢?
顾知礼脸憋的通红,半晌才冒出句话来,“杀人犯法,你就是想吓唬宁宁,逼她回乡下,你故意的!”
眼瞅着其余四人脸上都露出一副“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她就是这样的人”的想法,孟予安直接被气笑了。
反正怎么说,她都是错的。
她就不该多那两句嘴。
省那点儿力气,去收拾两件行李多好。
顾宁宁长叹一口气,嘴角勉强扯出笑意,“算了,不道歉也没事的,是我逼着予安陪我上的楼,也是我自己不小心把腿摔断的。”
“爸妈,哥哥们,你们就别生予安的气了。”
“我现在跟个废人似的,应该也没有哪家工厂会要我了。”
“但没关系,我还有爸妈、哥哥们和予安可以倚靠,我已经很知足了。”
孟予安顿时一脸警惕的看向顾宁宁。
她就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