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你太幼稚了,现在急着结婚是错误的。你看看陈柏言,再看看王侯,那么多失败的教训你看不到吗?你还要往火坑里跳。”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不同……”
“哪不同?谢牧,你倒是说说哪里不同?”
“……”
“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就你现在的条件,我看还不如他俩。他俩至少有任性的权利,有挥霍的资本,有反悔的退路。你有吗?对,你是开了公司,当了老板,也交了新房首付,可是你真的赚钱了吗,你现在还欠了一屁股债。你确定你的事业会一帆风顺吗?你现在看到的都是虚假的繁荣,什么都不确定,现在你让蔚蓝嫁给你,你能给她幸福吗?”
“我觉得你太小题大做了。”我据理力争,“两个人在一起开心最重要。有钱人有有钱人的活法,穷人有穷人的活法。”
“别逗了!你几岁啊?穷人没什么活法,穷人那就不叫生活,叫生存……”
“老胡你喝多了……”
“我没有!我清醒得很!”他烦躁地挡开我的手,“谢牧,你不听我的话迟早会后悔,等着吧,有你栽跟头的时候!”
他钻上车,一脚油门开走了。我就那么看着,久久说不出话。
生日聚会结束后我先送蔚蓝回了医院宿舍。自己回家后酒劲慢慢上来,脑袋里像有千军万马在踩踏,又晕又疼。我倒在沙发上跟蔚蓝聊着短信,没多久便睡着了。
次日上午醒来,一看手机,有十多条短信,大多是公司员工的祝福短信——那群小子,马屁拍得越来越好了。我匆匆翻着,竟然发现了彭达的未接来电,我忙拨了回去。
“你昨晚找我?”我问。
“啊,啊……是的……”他边声音嘈杂,他似乎在忙,“昨天没能过来,跟你补声生日快乐。”
“谢了。”
“听说你昨晚跟蔚蓝求婚了。”他又问。
“对,她答应了。”我自豪地回答。
“要好好对她。”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声音很奇怪,有点含糊不清,像是嘴里含着一块冰。
“你声音怎么这么奇怪?”
那边停顿了片刻:“怎么?我被情敌完胜,你还指望我的声音听起来有多开心啊。行了,先忙了。”
我收了线,正疑惑这通电话的用意,手机又响了,是我妈打来的。
“儿子啊,今晚有时间吗?回家吃个饭。”听声音她心情不错。
“什么事?”
“昨天不是你生日嘛,炖了鸡你也不回家,今天还给你留着呢。”我看了下手机里的日程安排——没想到我有一天也需要看这种东西:“可以的,不过我要带蔚蓝回家,没意见吧?”
“她是你女朋友,你想带就带。妈敢有什么意见啊?”妈话里透着“儿子翅膀硬了我管不着了”的淡淡哀怨。
“先说好,你别又一副臭脸对着她!”
“知道了。”妈不耐烦地挂了。
晚上我带蔚蓝回家吃了顿饭,饭桌上我妈拉着我爸一起,得意扬扬地宣布:“儿子,咱们干了一件大事!”那先斩后奏的语态把我吓着了,夹肉的筷子都在抖:“您该不会又给我造了一个弟弟吧?”
“瞎说什么呢!”老妈剐我一眼,“就算我还有心你爸也力不足啊!”
“瞎扯些什么?讲正事!”我爸尴尬得脸都绿了。
“对对对!儿子啊,咱们贷款了!”
“什么?!”我傻眼了,“好好的贷款干什么啊?还嫌我欠的钱不够多啊?”
“你别急啊,这不是要跟你解释嘛!”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我妈跟我详细地说起整件事。之前也提到过,我爸妈下岗后没什么谋生技能,就用积蓄开了一个饿不死吃不饱的小超市,我爸偶尔还能做点体力活,马马虎虎把我拉扯到了大学毕业。现在他们老了,又生了个弟弟,一直琢磨着做点更赚钱的生意。
我爸喜欢下象棋,参加了一个棋社,在社里认识了一个叫老段的棋友,老段目前也开着一家超市,是中型规模的,地段好,客流量大,一天下来生意好的时候能赚两三千。我爸一直想盘下他那个超市,但是要九十多万。
现在老段要跟着大儿子移民去加拿大了,手上这个超市急着脱手,便宜转让,五十万就出手转给我爸。我爸回家找我妈商量,两人都觉得是个机会,加上七七八八其他费用撑死也就六十万,快的话三四年就能回本,接下来就是纯赚。
我爸妈小心谨慎了一辈子,这次他们胆大了一把,拿着房产证去贷了四十万,又找亲戚们借了点,凑出了六十万。我妈觉得这是个一劳永逸的好机会,要成了,今后二十年内都不用操心了,二十年足够弟弟成家立业,我妈跟蔚蓝妈妈之间的矛盾也得到了解决。她眉飞色舞,分析得头头是道,像是传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