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落池,两尾锦鲤从池塘跃出,甩点儿水珠溅落在女眷裙摆处。
云昭思耐不住急切,只顾着想趁春宴未散,赶快让她当众出丑。青苔泥泞,丫鬟按照吩咐挤着云昭雪只能踩着湿滑的边缘,若是稍微不稳就会落得跌进水池,可偏偏她步子极稳,青月瞧着心惊胆战,却碍于身份无法迈步向前帮扶,“呦,这是谁家的姑娘不小心落了银钗,怕是要急了。”
“还是妹妹瞧的仔细。”云昭雪弯腰捡起来银钗,顺带着摸了块鹅卵石藏在袖摆。
云昭思想要趁机推她进水,可奈何她像是背后长眼睛般,摸着鬓间步摇躲过,而云昭思差点儿因没有站稳踉跄两步,手腕佩戴着的白玉镯碰撞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姐姐可是要小心,这人多眼杂,若是落水可没有换洗衣裳,别不是都让人瞧见了!”云昭雪故意说道,她从池塘的水面把云昭思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大房丫鬟装作关切的跑来,暗中想推着云昭雪,正巧到云昭思身侧时,云昭雪将掌心的鹅卵石弹射出去。
丫鬟膝窝刺痛难忍,脚下踉跄的滑到,惯性的伸出手扯着云昭思的衣摆。
“啊……”云昭思因巨大的冲击,没有站稳,想要拽着青月的肩膀维持着平稳,可青月却手疾眼快的后撤两步,让她的手抓空,直接栽倒进池塘里。
云昭思向来不喜水,如今吓得厉害,扑腾着双臂,狼狈不堪。
“快来救人啊!大姐姐,您是怎么了?”云昭雪等她呛了两口水,高声疾呼,惹得女眷纷纷遣送身边的护卫过来帮忙捞人。云昭思想着抢占风头,今日只穿着云锦绸缎绣制的薄纱裙,经水浸泡,全贴在身上,露出曼妙玲珑的曲线,“快拿条披风来!”丫鬟急匆匆的喊着,用身体替云昭思挡住。
可即便动作再迅速,在场女眷众多,经过此事,云昭思哪怕再是京城第一才女,丞相府的女儿,也无法再做达官显贵府邸的正室夫人,充其量只能当贵妾。毕竟没有谁家的命妇会愿意让这般失了仪态,在京城各府眼前出过丑,落下把柄的儿媳做当家主母。
“云昭雪!你……”
回忆起方才种种,云昭思怎会想不通事情为何会落得这般境地,恼羞成怒,直冲到她面前想要撕扯着她的衣襟,把她推搡到池塘里,也落得同样下场。
“阿姊,你别不是受刺激,脑子发昏了?”云昭雪楚楚可怜的躲闪着,站稳,用袖摆里藏着的银针扎在她虎口穴位处,云昭思瞬间痛得双腿发软,跌倒在地上。
那原来轻薄透亮的薄纱裙,此刻沾染泥土,哪里还有样子?
可云昭思在落地时,却也恨着心,把她遮面的薄纱给撤掉,鬓发间的碧云琉璃簪掉落在地上,碎成两半,而如同瀑布般的青丝垂落,遮挡住脸部结痂的地方,露出清秀的眉眼和那双带着几分媚态的红唇,精巧的鼻梁搭配着那副柔弱不能自理的身段,竟是要比云昭思都好看几分。
“那是丞相府的嫡女?”
“就是传闻中要嫁给皇帝的丑婆娘?不是说,脸上有疤痕,容貌丑陋粗鄙不能见人么?”
“这是美人胚子!比云大小姐还要有着几分味道啊!”
各府女眷们纷纷议论着,而命妇们瞧着云昭雪的眼神里都流露出几分惋惜。她们若是早早知道云昭雪是这般的女子,肯定要先下帖子到丞相府去求亲,临危不乱,还能够保持姿态,这份雍容气度就是寻常姑娘家比不得的。可如今,她们就算是眼馋,也不敢跟皇帝抢人。
只能把埋怨都落在云昭思的身上,暗中也能够猜出是她嫉恨,所以放出谣言来迷惑众人。
“你……你的脸是什么时候好起来的!”云昭思咬牙切齿,用只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量问。
云昭雪俯身做出想要搀扶着她的动作,唇齿没有微动,只用着腹语说,“姐姐,你若是不想再跌面子,便莫要甩开我的手。”这话落地,云昭思想要推开她的手化为挽着,做出些姊妹情深的架势来。
“多亏姐姐送我的那盆花,开的艳丽,也让我着实喜欢了几年。可转念一想,姐姐如此对我厚爱,我总不能平白受了。自然是要回馈些的……”云昭雪的美眸像是阳春四月,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数九寒天。
云昭思也是此刻才恍然大悟,眼前的二妹妹,不再是往日任人欺负的小白兔。